他的一雙桃花眼幽黑深邃，卻偏偏灼亮驚人，隨即她便察覺到原本把玩著她手的那隻大手加重了幾分力道，緊緊攥住她的柔荑握在他溫熱的掌心。

    不過是二嫂閑著無聊，隨口提起了兒時的小事罷了，蘭寧憑什要把他送她的及笄禮送給二嫂？

    何止是及笄禮，此生他送蘭寧的任何東西，她通通不許轉送給旁人！

    蘇知珺俏俏一笑，伸出手指極輕極柔地撓了撓他的手掌心，瞬間安撫了他的情緒，他心的怒意不由消退了一大半。

    何婉卿卻因程言灝的一席話感到心如刀割。

    她咬緊薄唇，用力扯住手中的帕子，慢慢讓那種痛滲入骨髓，揮之不去。

    程大哥特意買來送給蘭寧縣主的。

    怎能拿來隨隨便便送給旁人。

    程大哥，你可知道你的話讓我有多傷心？

    旁人？！

    我們打小便認識，你怎會將我視為可有可無的旁人！

    蘇知珺衝著程言灝甜甜一笑，有幾分撒嬌，亦有幾分嗔怪：“遠辰，我是見二嫂這般喜歡多寶閣上的小泥人，所以才想要拿來送她的。我哪知道你當初送我小泥人是因為覺著小泥人和我有幾分相像，你又不曾跟我這說過！”

    程言灝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那會兒他還沒將蘭寧娶進門呢，雖專程去了一趟侯府送及笄禮給蘭寧，可他們倆終究因著禮節的緣故無法見上一麵，他退而求次，將禮物托由侯夫人常氏轉送給蘭寧。

    那回他甚是擔憂侯夫人會瞧不上他這位未來女婿，雖明知有太後娘娘的懿旨在，可終有些患得患失，生怕中間會出什意外阻礙他娶蘭寧為妻，又怕侯夫人覺著他禮數不周從此厭棄上他，這番情形下，他又怎敢坦言相告他是因小泥人和蘭寧長得相像而送她的。

    怕她覺著他不近人情，又實在不忍心不依從她的心思，他輕聲歎了口氣，凝視著她的眸子，說：“蘭寧，既然想送小泥人給二嫂，那不妨挑幾個不太像你的小泥人送給二嫂吧。”

    蘇知珺點了點頭，眉眼間帶著淺淺笑意：“這個主意甚好，就照著你的意思做吧。”

    眼瞧著他們這對璧人旁若無人地對視著，何婉卿隻覺得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記耳光。

    她怎會稀罕程大哥親手送給蘭寧縣主的東西，她要的向來都是程大哥的情意。

    程大哥的心隻該有她，而斷不該有旁人！

    耳中聽得蘇知珺已揚聲喚來身邊的丫鬟，吩咐丫鬟從多寶閣上取下那排小泥人，何婉卿勉強扯出一個幹笑，顧忌著自己不要失了風度，假惺惺道：“既是程大哥特意送蘭寧縣主的東西，那我就不要不識相地奪愛了。”

    她故意稱呼蘇知珺和程言灝為蘭寧縣主和程大哥，隻因每每聽到大奶奶叫他們一聲“三弟”和“三弟妹”，就讓她心痛到麵目扭曲。

    就連僅僅聽到下人們親昵地稱蘇知珺一聲“三奶奶”，亦讓她滿心的不快。

    三奶奶理應是她才對，若不是太後娘娘亂點鴛鴦譜，又哪會讓蘇知珺霸占了這個三奶奶的位子！

    待大太太方氏和二奶奶何婉卿離開了清泠居，蘇知珺扭頭瞪了程言灝一眼，低聲埋怨道：“都怪你長得太風神俊朗了，都娶了親了，爛桃花竟還多到數不清！”

    他卻挑了挑眉，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深邃的眼眸深處，帶著極淡的勾人意味，和些許隻在她麵前顯露的不羈與張狂：“風神俊朗？”

    “……”

    他修長的指尖輕輕觸上她的臉頰：“蘭寧是有多喜歡我這張臉？是不是喜歡到就算沒有太後娘娘的懿旨也願意嫁我？”

    蘇知珺麵色微紅，薄唇微啟，欲要反駁他幾句，卻又猛然想到，前世她的的確確因為他清秀俊雅的容貌惹得她動了芳心，這才進宮主動求了太後賜婚。

    她正羞赧不已，他卻抬手揉了揉她的耳垂，極盡愉悅地笑了笑：“爛桃花？！蘭寧這是在吃醋？”

    “……”

    “可我隻喜歡蘭寧這朵桃花怎辦？”

    “遠辰，你……”

    誰要當他的桃花！

    還不是因為他長得太勾人，鬧得整個京城上上下下有如此多的小娘子皆因他動了芳心！

    就連二嫂已嫁為人妻，也依然對他念念不忘。

    他哪會看不出她的惱意，啞聲一笑，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她順勢朝他看來，愣愣地看著他黑亮有神的眸子。

    他亦靜靜地回望著她，神情專注而溫柔。

    兩人四目相對了片刻。

    他語帶笑意地低語了一句：“小傻瓜，我的心隻有誰，難道你還不清楚？”

    話音剛落，他那分外俊俏的臉龐就緩緩朝她壓近，低頭吻住了她略微蒼白的小巧薄唇。

    她掙紮了一下，又羞又氣，隻覺得自己再度被他戲弄了，豈料擁住她的手臂越發收緊了些許，眸色漸沉，加深了他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