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香樓的桂花餅和桃花餅，都是長姐頂頂愛吃的糕餅，長姐這會兒不趁熱吃幾塊嗎？”

    明知自己在悄悄下毒欲要害死長姐，卻依然能滿臉堆笑，裝作姐妹情深的樣子勸長姐快快吃下投了毒的點心。

    知瑤的這副嘴臉實在叫人恐懼！

    蘇知珺緊緊扯住自己手心的帕子，麵上卻分毫未顯心中的厭惡和懼意。

    她淡淡一笑，道：“聚香樓的糕餅自然是極好的，二妹怕是不知吧，如今我們小廚房的廚子手藝太好，我一時貪嘴，午飯時多吃了半碗飯，眼下倒沒什胃口吃糕餅了。”

    聞言，蘇知瑤愣怔一瞬，好似被她的話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有些木然地望著長姐。

    蘇知珺笑吟吟道：“要不晚些時候再跟我一起吃些糕餅？待消了食，胃口自然也就好些了，也不枉二妹專程去聚香樓買了桂花餅和桃花餅送我。”

    蘇知瑤卻擺出一副委屈模樣，可憐兮兮地開口道：“話雖如此，可妹妹我總想著長姐愛吃聚香樓的桂花餅和桃花餅，還特意早早去了那，排了好長的隊才買到了這些點心呢。”

    她滿腹憋屈，故意要拿話招人疼惜的樣子盡數落入蘇知珺的眼中。

    蘇知珺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

    知瑤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為了拖延自己的親事而對自己的姐妹起了殺人之心，換作是旁人，又豈會下得了這個狠心，她竟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趕緊辦成了此事回侯府。

    若不是想要將確鑿無疑的證據拿到手，蘇知珺恨不得這會兒就將一匣子的糕點丟在地上踩個粉碎。

    她深吸了口氣，勉強壓下心中的鄙夷，緩緩道：“二妹，你也不常來程府，這會兒你既然來了，不妨先跟我一同去看看老太太和大太太吧。”

    蘇知瑤欲言又止，臉上露出幾分不情願的神色。

    蘇知珺哪會猜不透她心打得是什如意算盤，忙又出言勸道：“我也知道二妹你跟她們沒什交情，可她們終究是我的長輩，我與你皆是侯府出來的姑娘，有些場麵上的事不得不做，總不能讓眾人在背後議論我們侯府的姑娘做事沒有家教失了分寸。”

    她說話時，渾身上下透著侯府嫡女才有的貴氣和端莊。

    她這番話說得極盡合情合理，饒是蘇知瑤一向詭計多端，也說不出半句推辭的話來。

    蘇知瑤垂下眼簾，以斂去眼底的不甘和憤怒，沒了法子，隻得跟著長姐一同去了景明堂。

    她扯出個幹笑，耐下性子在屋陪著老太太閑聊了幾句，隨著長姐離開了景明堂，旋即又被長姐拉著進了靜深堂，勉強打起精神應付大太太方氏好一番問東問西。

    待姐妹倆回了清泠居，剛在大炕上落了座，就聽見蘇知珺低低歎息了一聲：“今兒個天可真熱，才走了這一會兒工夫，就出了一身的汗。”

    她拿起帕子，好整以暇地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

    蘇知瑤正盤算著如何逮著機會再次提到聚香樓的糕餅，長姐已揚聲喚來了守在屋外的下人：“竹葉，去端一些冰鎮過的瓜果來吧。”

    竹葉應聲退下。

    少頃，竹葉就端了好些瓜果放在了炕桌上。

    蘇知珺掃了眼切好碼放在盤子的瓜果，笑著將目光投向了坐在炕桌另一側的蘇知瑤：“走了這一趟，倒果真有些胃口了。二妹，不如我們這會兒也順便一起嚐嚐你特意帶來的桂花餅和桃花餅吧。”

    蘇知瑤的眼底瞬間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迷惑和畏懼之色。

    她扯了扯唇，笑得很有幾分不自在：“那一匣子點心可是妹妹我特意買來孝敬長姐的，我就不湊熱鬧搶長姐的點心吃了。”

    聞言，蘇知珺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就朝她看了過來，凝視了半刻後，衝她柔柔一笑，打開盒子，拈起了一塊桃花餅。

    細白的貝齒優雅地咬下一口糕餅。

    她一麵咀嚼著，一麵用一種近乎審視的目光在蘇知瑤的身上轉了一圈，後者的視線正牢牢地凝固在她的臉上。

    她朝蘇知瑤挑起眉梢，倏地斂起笑容，眉頭微蹙，眸色添了幾分清冷：“這桃花餅的味道有些不對。”

    隨即她就注意到一抹夾雜著警惕和惶恐的神色掠過蘇知瑤的眸底。

    她下意識地垂眸看了看蘇知瑤的手指。

    蘇知瑤拿著帕子的指甲已微微發白，顯然她扯著帕子的時候用了死勁。

    她不露聲色地移開了視線，淡然一笑，又繼續道：“說起來聚香樓也開了好些年頭了，他們的師傅怕是早就上了歲數了，興許是剛換了師傅或是換了方子，所以糕餅的味道和以前略微有些不同了吧。”

    蘇知瑤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拿起了一塊瓜果埋首吃瓜。

    她的神情變化皆被蘇知珺收入眼底。

    蘇知珺暗自冷笑了一聲。

    她都暗示得這明顯了，知瑤依然沒有絲毫阻攔她吃下被下了毒的點心的意圖，看來知瑤當真是半點姐妹情分都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