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沒再追問下去,可看她臉上的神情,分明是已猜到了那正是此次讓她差點丟了性命的毒藥。
她幾不可聞地歎息一聲。
可憐的珺兒,頂著毒日頭特意趕來侯府,竟還讓她瞧見了侯府如此不堪入目的一幕。
看眼下的情形,珺兒定是已趁她昏睡之際,差人暗中調查到了不少消息。
也是苦了珺兒了,雖已成了親,可年紀還跟個孩子差不多大,卻要為她這個當母親的擔驚受怕到這般田地。
這本是侯爺這個當夫君的理應擔起的責任。
若侯爺是個能讓人值得依靠的夫君,又何須讓珺兒這般委屈!
思及此,她極淡地笑了笑,不願再深思下去,伸出食指點了點蘇知珺的額頭,嗔怪道:“你倒是機靈,知道差俞嬤嬤去知璿屋找東西!”
蘇知珺順勢在母親懷蹭了蹭,語氣嬌憨:“不然會在哪找到那包好東西!母親昨日隻吃了核桃酥和鬆仁糕便覺著身子不適了,如此推斷,同心桃不是被人偷偷下在了核桃酥,就是被下在了鬆仁糕。
“此事是知瑤動了賊心思,她自然一口都不會去碰那盤下了毒的糕點。可無論是母親還是旁人中了毒,都定會在整個侯府引起軒然大波,到了那時候,必然會徹查一番,以查明是誰下的毒。”
她攬住常氏的手臂,繼續道:“同心桃不是一縷相思,不會在人服下二十四個時辰後才毒性發作,因此整天都待在侯府的二妹知瑤就勢必需要找一個替她背鍋的人。四妹年紀還太小,就算事情查到四妹的身上,也絕不會有人相信是四妹下的毒手,故而四妹不適合當那個代人受過的人!
“倘若是三妹知璿中毒身亡的話,鍋就要母親您來背了,可但凡是有些腦子的人便會想,母親作為侯府的當家主母,下手毒害自己的庶出女兒,怎說都是牽強的。莫說母親沒有任何理由要加害三妹了,就算您對三妹起了壞心思,想要折磨她一番,法子多的是,又何必用下毒害她性命這招呢,既顯得壞了您的清譽,又不解恨,可謂是得不償失!”
常氏靜靜地聽著長女的推論,心隻覺得酸楚又欣慰。
她一向覺著珺兒太過輕信知瑤,擔憂珺兒哪日就會在知瑤手吃什悶虧。可因為深知侯爺一向寵愛曹姨娘,且愛屋及烏地很是偏袒知瑤,生怕珺兒一時多嘴讓侯爺知道她曾私底下勸自己的親生女兒不要和知瑤走得太近,侯爺因此責怪她這個當主母的苛待庶女還是小事,就怕侯爺更會因此不喜珺兒。
幸好她一直暗中提防著知瑤,近一年來又親眼見到珺兒主動疏遠著知瑤,她這才放下心來,本想提醒珺兒的那些話就越發不想說出口了。
可如今看來,珺兒竟是早就疑心知瑤懷著歹意,此次更是堅信下毒想要害她性命的就是知瑤。珺兒定是已在知瑤那邊吃了什暗虧,卻為了不讓她這個當母親的憂心,特意瞞過了她,若不是性命攸關,隻怕珺兒也不會跟她坦言下毒者就是知瑤。
她此前對曹姨娘和知瑤的種種容讓,難道竟是做錯了嗎?
若她沒錯,又豈會讓知瑤起了歹毒之心!
侯爺,你寵愛的曹姨娘還真是天下少有的好女人啊。
若不是深知背後有你撐腰,知瑤又怎會有這個狗膽!
蘇知珺不知母親心中所想,仍在細細分析道:“若說三妹知璿要害母親或四妹的話,大可以讓人誤以為是因為庶女不甘受到主母的苛待而起了懷心思。母親還是四妹,無論是哪個丟了性命,於她而言都是好事。
“既然要讓人疑心這就是殺人動機,那知璿就斷斷不能出事。而要確保這一點,知璿就萬萬不能吃下被人下了藥的糕點。
“知璿對鬆子過敏是整個侯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的,何況是她的二姐知瑤呢。兩年前,知璿吃了一道鬆子玉米,差點因此丟了性命,從那之後,知璿便再也沒碰過放了鬆子的吃食。”
蘇知珺從母親常氏的懷坐起身,黑眸一片深邃,莫測難辨:“昨日母親一共吃了兩道點心,其中一道便是鬆仁糕,而知璿自然是一口都不會去吃鬆仁糕的,所以女兒思來想去,知瑤若是要確保三妹知璿不被毒死,那同心桃就隻有可能被下在了鬆仁糕。
“知瑤想要讓知璿替她背鍋,那知瑤就一定會把那包同心桃藏在知璿的屋,也正是想到這一點,女兒才會叮囑俞嬤嬤去知璿的屋仔細搜一遍。”
常氏輕輕喟歎了一聲。
知璿也真是可憐見的,生母已去世多年,偏偏侯爺平日待她也甚是冷淡,如今竟還要被自己的二姐惡意陷害。
若不是珺兒一早便知知璿是代知瑤受過了,光憑侯爺的偏心和曹姨娘的巧言令色,隻怕知璿要生生被眾人冤枉了。
蘇知珺的話語打斷了她的思緒:“母親,昨日點心送來後,知瑤可曾動過手腳?”
常氏搖了搖頭,道:“並不曾動過手腳。那會兒她坐得離我最近,一舉一動我皆瞧得一清二楚。”
蘇知珺輕輕地冷笑了一聲。
是啊,為了親眼看見母親吃下被偷偷擱了好東西的糕點,知瑤怎會舍得不坐在母親的身旁?
“母親,那您還記得知瑤她吃了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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