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金月容找得出一件暗粉色的旗袍,夜走在路上不引人注目,有光的地方看著又亮麗嫵媚。
本來她想在宴會上大放異彩的,臨要出場時叢姍硬要替她,還說這宴注定會亂,沒人聽戲。結果化了妝躲在暗處,就聽到外麵熙熙攘攘傳來這個消息。
她實在等不及,也信不過叢姍了。這就求婚,明天就結婚也說不定啊!
向琛倒是對她恭敬有禮,可葉少的表情頗為不善,還有這個佟晞儀,她怎在這!
也來不及細想了,金月容盈盈一笑:“葉少。”
葉士程念著舊情,本可寒暄兩句。可向琛這家夥說話辦事實在會讓晞儀誤會,便拉下臉來:“夜深了,明天說。”
這跟金月容想的完全不同,不由得看了眼晞儀,見她隻是初見時看了看自己便低眉順眼站在一旁,臉上的笑又擠出幾分:“葉少,是我……”
葉士程斜坐在晞儀身旁的椅子上,仰著頭閉目養神,一副送客的模樣。
倒是向琛接過話茬:“金老板,哦不,還是叫您叢姍小姐吧。別館您還住得慣嗎?有什需要的您直接吩咐桂嫂,或者打個電話就行,何必親自跑一趟。”
“哦,我想跟葉少聊聊,不知他是否方便。”
向琛看了看葉士程,道:“方便,方便。”
說完就示意晞儀,要她跟著一起走。
晞儀有點擔心,躊躇著,隻聽葉士程柔聲道:“累嗎?”
金月容剛微笑著想坐在一旁,卻見葉士程斜睨著晞儀道:“坐。站那久不知道累嗎?”
“我累,我先去睡了。”今天她實不該跟著葉士程來,金姐姐對她的恨隻怕又添幾重,“萬不得已再說出國的事吧,叢姍小姐氣喘不好,在外指不定要吃多少苦頭呢。”
葉士程本想和她一起聽聽叢姍要說什,但也怕今兒個事多又雜惹她心累,便沒再留。
“有什要緊的,快說吧。”
金月容忘了之前的尷尬,挨著葉士程坐下:“葉少今日在宴會上的舉動,我有點驚訝,實在是睡不著。我想知道,葉少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是認真的。”
“說起來,還多謝你求我父親成全。”不然明眼人看出連著被兩個女子拒絕,可真有點抬不起頭來了。
葉士程見她難得流露出一絲嬌羞模樣,不由得笑了。
他嚴肅的時候會眉頭微蹙,他生氣的時候愛嘴角緊抿,他笑的時候爽朗天真,但他極少正麵對著她。金月容此時望進他深深的眼眸,一直往深處陷著,那隻有她一個人的身影。
“那,葉少,接下來……”
“接下來是我的事,你不必操心。”葉士程往後一仰,閉著眼睛思考著,“你既已在別館住下了,那就住幾天再走吧。那本是我婚後的宅子,但是狐朋狗友也都住過,跟個旅店似的了……”
金月容微笑著順從地點了點頭,忽又想到:“我氣喘已好多了,出國旅行我也是可以的。”
葉士程道:“那時候你不是說想過,想去國外好好學學先進的思想和文化嗎,現在趁這個機會,我送你去。”
“你想去俄國的吧,但晞儀說的對,太冷的地方對你氣喘也不好。去德國吧,我一些舊識也可以幫得上忙。”
金月容有點一頭霧水:“那……結婚的事什時候辦呢?”
“先把你送走了,結婚的事就不急了,我就先拖著。”
“我可以等結了婚再去啊。”
“我的婚禮你參不參加的無所謂,總得看她什時候能答應我……你跟晞儀很要好?”
金月容一臉的不可置信:“佟小姐……你就那喜歡她?”
那雙眼睛的身影此時仍是她,但那堅毅的眼神卻為的是旁人!?
葉士程也審視了一番眼前這女子,忽然覺得也許叢姍跟自己沒那多默契:“說起來,她跟你究竟說了什?好像是說了什吧,然後你才替我解圍的……”
“我也是一時糊塗才應下的,許是為宴會一事排練得久了。葉少,我累了,我先回去了。”
金月容覺得這場烏龍實在如初次登台一般,她對自己如此自信,卻根本唱不下去!
“站住!”
也許他們曾經是朋友,但得知彼此身份後,就無法真誠相待了。一直都是似友似敵地相處,故取所需地依附,但叢姍畢竟是個女人,他從未想過對付她。
“你既然替我換了刀,就知道我是一定要保她的。但是,我也不想眼看著你送死。”
金月容明白了些,可是他再攪局,初衷也是為了那個佟晞儀。她和叢姍,從來不是他的目的。
“我曾說過,不會任由你在靖軍的地盤亂來。你最好適可而止,好自為之。”
金月容落寞地離開後,晞儀懸著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來。
她把房門悄悄關上,燈早已熄了,顯得床前的月光更加明亮。她踏碎了月光,依著窗框,本來頭疼不已,現在卻空白一片。
葉士程給的這情誼,叫她如何安放。
忽然有人敲門,隻聽向琛詢問:“佟小姐,你歇下了嗎?”
等晞儀走進客廳,就見左維端坐著,手執茶蓋,輕輕吹著茶。先前慵懶的葉士程身子前傾,兩個手腕搭在膝蓋上。
一副隨時要打架的模樣。
“歸衍哥,你找我?”
葉士程聞言緩緩抬頭瞪著晞儀,晞儀卻全然不放在心上。這晚了還來葉公館,是出了什急事?
左維起身微笑道:“咱們邊走邊說?”
“歸衍兄,你看清楚了,這是葉家。深更半夜你來我府上把人帶走,不合適吧?”
“正因這是葉家,我若要葉少回避一下,更不合適吧?”
葉士程冷笑道:“左歸衍……”
“歸衍哥說的沒錯啊。”晞儀說完才意識到此舉隻會更加激怒葉士程,又忙道,“你不是累了?早點休息,我跟歸衍哥散散步就回來。”
一番話說得葉士程直吸涼氣,心道:“你跟他散步,我睡得著嗎!”
嘴上卻沒說話,又斜坐著閉目養神了。
晞儀與左維剛走出葉公館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是左伯父有什交代,還是顧先生有吩咐?”
“不是。叔叔剛去找顧先生。”
“先生一直猶豫,但他很喜歡葉少,應該會答應的。”晞儀想象得到先生此刻的樣子,葉少衝動之舉應該深得他心,“可若要顧先生走到幕前為我背書,他就過不了清淨日子了。”
晞儀的語氣像是平靜地講述著別人的事,而她這聰明的人,是當真看得透,還是掩藏著自己呢?
左維一點點試探道:“你是不懂長輩的心,還是把顧先生和我叔叔當外人?”
晞儀不解何意,左維追問道:“你決定嫁給葉見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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