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入韋恩莊園以後遇到的第一個人,是理查德·格雷森。
他赤/裸著上身,緊皺著眉頭,明顯是不怎高興。他應該是剛洗了個澡,那頭濃黑的、柔軟的頭發濕漉漉的,緊緊的貼著他的頭皮。他的身材相當勻稱優美,身上點綴起伏著一些猙獰的傷疤。他渾身上下都在向外冒著熱氣,正在嚴肅的發呆。
他沒發現我。我意識到這並不對。真正的傑森並不會像我這樣,幽靈似的潛入自家大門,沒有腳似的毫無聲響。於是我故意弄出了一些響動,而這嚇了迪克一跳。
他向我這邊看來,似乎勉強記起了自己正待在韋恩莊園——家,蝙蝠洞上方,安全。
於是他沒高高躍起,把這次見麵搞得更加尷尬。
他看著我,怔了一下。像是不知自己應該擺出什表情。但最終他還是笑了一下:
“嗨。”
迪克盡可能平靜地朝我打著招呼。努力不把心底的同情展露出來。他可真是個好人啊,對不對?他甚至很是有些愧疚,明明這根本不關他的事,他卻還是由衷的為傑森感到難過。
我有點兒喜歡他了。
好吧,我本來也挺喜歡他的。
“嗨。”
我像傑森一樣對他笑了一下,玩味地挑了挑眉。我就像個真正的男孩兒那樣賊兮兮的壞笑著,瞄了瞄他那條裙子般的浴巾,故意吹了聲口哨。
“老頭叫你來的?”我傑森一般的說話。將他那種很是在意,又不想直接問的心態表演的活靈活現。“你要留宿嗎?”
迪克點了點頭。未能察覺出任何的異常。放在往常,他們或許還會針鋒相對幾句,都轉著圈的表達一下自己最近都幹了哪些好事,達成了什樣的壯舉。
不要誤會,能這樣嚐試著和對方別別風頭,已是關係得到緩和的象征了。他們之間已不像最初那樣相看兩生厭,迪克甚至也有與傑森彼此對視,默契一笑的瞬間。
那很有意思。
……的確很有意思。孩子,羅賓——有時夜翼也會從這個不讓人省心的男孩兒身上找到一些樂趣與優點。他覺得這可能也是布魯斯始終覺得自己的確需要神奇小子存在的原因。
活力,快樂,那種仿佛自己其實兩腳著地,確實活在這世間的感覺。那讓人著迷。
蝙蝠俠的確需要羅賓。
但在今夜…這一切卻又被改變了。
這讓夜翼相當苦惱。迪克的心情很是有著幾分沉重。他有點兒同情眼前的男孩兒,想要幫忙,卻又感覺自己其實根本無能為力。
他甚至不肯去蝙蝠洞陪陪自己的摯友、導師、養父。他看著傑森的後腦勺,有那一瞬,迪克甚至期望孩子能做到他都未曾做到的事。
——說服蝙蝠俠。
……真是無力。
這正是他離開的原因。無力,就隻是無力。布魯斯就如一座沉默的大山,仿佛永遠都無法被人撼動。更讓人絕望的是,在絕大多數時候,他總是對的。
最終迪克什都沒說。
他眼見傑森哼著輕快的調子,熟練的撥動機關。就如任何一個尋常的夜晚一樣,羅賓一步一步的向下走去,走入了蝙蝠洞中。
走進了那個漆黑的,屬於哥譚英雄們的子宮與棺材。
-
我遇到的第二個人,是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
我有意以名字稱呼韋恩莊園中的人們。盡管我還是更熟悉他們的代號,比如夜翼,比如三便士,比如……
蝙蝠俠。
……嗯,扯回來。
阿爾弗雷德是個遠近聞名的好人。之所以要這說,是因為我在很多人的腦子中都見過這位老者的身影。我知道他是布魯斯的管家與親人,照料著這一家英雄的飲食起居。必要時他還會搞搞情報工作,相當擅長烹製各種茶點,縫合技巧高超。
此前我隻見過他一次。我抱著渾身是血的傑森,他的應急處理做的相當熟練。我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那雙穩當的、救命的手。
和心中彌漫不散的苦澀。
“傑森少爺。”
他優雅的托著一枚餐盤,朝我打了個堪稱優雅的招呼。我笑了笑,伸手就要去抓托盤上的小點心。老人露出了一個好笑的表情,‘啪’的拍了下我的爪子:
“不要這著急!”這一下一點兒都不重。我還是把那塊小小的甜點塞進了嘴。“廚房還有熱的——況且您也不該在這個時間吃東西!”
他是個高挑而瘦削的老人,受年齡的影響,他的那雙眼睛似乎總是漫不經心的下垂著。而此時此刻,他正不讚同的注視著我,像是希望我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並永遠不要再犯。
我很懷疑他這副模樣到底有幾分威力。因為不知為何,阿爾弗雷德的話語仿佛總帶著幾分奇異的溺愛。
“您一定是沒吃晚餐。”
他的語氣是指責的,眼神也很犀利。但我隻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我知道傑森一定非常喜歡這個。我知道他會在這時怎想,怎幹。
於是我再次伸手,就像吃不夠那盤已不算美味的點心似的。
和我想的一樣,他又拍了我一下。
老管家喪氣一般的長歎一聲。他看著我,就像我真的隻是個不聽話的孩子。阿爾弗雷德搖了搖頭:
“等我一會兒。”他瞪著我,命令一般強硬的說著。“讓我給您溫一杯牛奶……就算沒時間回來吃飯,也起碼要保證自己能吃到一些健康的東西!”
說完他加快了腳步,像是生怕我再朝那盤冷掉的點心伸手。我看著他的背影,眷戀的,渴望的。我看了幾秒,這才回過神來。
我感到一陣窒息,好像被什東西掐住了喉嚨。這陣不適很快就過去了。我…我很清楚自己這是怎了。哎,我太清楚了。
我繼續向下走去。
我知道自己是怎想的。我知道我為何…為何感到如此難過。
——這是傑森想要舍棄的東西。
這就是傑森非常不舍,左右為難的原因。這就是他為什不能意氣用事,把蝙蝠標一扯,往地上一摔,說就不要就不要了。
……誰又能舍得呢?
我不知道。即使是我,也清楚這有多珍貴。這可不是說得到就能得到的東西。各位,天啊。要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要想被人憎惡,那可太簡單了。
但想得到這樣一份愛重?
一個家?
…
……
我幹笑一聲。
繼續向下走去。
-
我見到了布魯斯。
是啊,終於。我估計你們已經在念叨了。還好這個家也就隻有三個人……咳咳,對不起。但這其實也在我的預料之中。
我不急不緩地走到了他的背後。心念一動,產生了一些猶豫。
我不知自己該像傑森那樣自在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玩玩那個蝙蝠俠的座椅,等著他整理好思緒,願意主動和我搭話;還是主動開口,說點兒什引起他的注意。
你們可能會有點兒不解,猜不出我到底想做什。
實話實說。我也沒有想好。
我似乎模擬傑森模擬的過了頭。以致於連他腦袋那兩個聲音一起拷貝了過來。
一個聲音和我說:貝兒,你很快就會被發現的。盡管你這個小怪物對目標越熟,就變的越像。但那可是蝙蝠俠啊!他總能分辨出你!而另一個聲音則對此很是不屑:那又如何?什時候露餡什時候再說。如果他生氣了,那豈不是更好?!
實話實說,我有些混亂。
前者是我一貫的作風。除非是為了瘋狂又凶狠的傷害誰、報複誰,一般情況下我是絕不會那樣做的。我很清楚你們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想想看,一個會讀心的外星人變成了你親人好友的模樣,看似友善的與你進行著對話。哪怕你在某個瞬間起了疑心,我也能根據你內心的想法來調整那些不夠正確的言行……
有沒有點兒惡心,覺得自己要恐怖穀了?
那不是我的本意。
雖然在某個瞬間,我也想變成傑森的模樣和蝙蝠俠大吵一架。我本人的確不善言辭,但傑森還算能言善辯。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吵到蝙蝠俠失去耐心,對我大吼出某些傷人的話。他並不是個完人,完全不是。他也很容易就會被人傷到,我很清楚——
我甚至想著,那時我就可以突然摸出一把□□,比著自己的下巴給‘傑森’來上一下。我能完美的模擬出人類的腦漿,變成一具毫無活力的屍體更是不在話下。
我心中很是有著一些陰暗的、冒著黴味兒的小念頭。我很樂意幫傑森一把,幫他出氣、助他出逃。我甚至忍不住要想入非非,天啊,我甚至可以將他養大,我能讓蝙蝠俠傷心欲絕!我-
但我心底那冷冰冰的聲音又發話了。
別那做。
蠢熊。
毫無必要。
……好吧。
好吧。我一下就蔫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看著那個黑乎乎的座椅,與座椅中始終都沒出聲的男人。他敲打著鍵盤,到現在都沒和我打聲招呼。
但我很清楚他知道我進來了,我感覺得到他的大半心神都在我,準確點說,都在傑森的身上。
我還知道什?
我還知道他也沒吃晚飯,連阿爾弗雷德為他端來的茶點都一動沒動。人類就是這樣,不好受時總會情不自禁的折騰自己的身體,仿佛非要用其他的不痛快,來轉移上一刻的傷心難過。他什都不想吃,胃什都沒有。他的心思全在傑森身上,但卻連回個頭,衝我微微一笑都不樂意。
我覺得他們好傻啊。
我覺得你們好傻啊。
於是我終於憋不住了。我認輸了。我錯了。我知道自己做不來這個——但隻要我強迫自己去做,總還是能有點兒用的吧?!
是的各位,我莽了上去。
我直接開口:
“布魯斯。”
我對他說。開口還是傑森的聲線。
我說:“我要和你談談。”而另一個聲音則對此很是不屑:那又如何?什時候露餡什時候再說。如果他生氣了,那豈不是更好?!
實話實說,我有些混亂。
前者是我一貫的作風。除非是為了瘋狂又凶狠的傷害誰、報複誰,一般情況下我是絕不會那樣做的。我很清楚你們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想想看,一個會讀心的外星人變成了你親人好友的模樣,看似友善的與你進行著對話。哪怕你在某個瞬間起了疑心,我也能根據你內心的想法來調整那些不夠正確的言行……
有沒有點兒惡心,覺得自己要恐怖穀了?
那不是我的本意。
雖然在某個瞬間,我也想變成傑森的模樣和蝙蝠俠大吵一架。我本人的確不善言辭,但傑森還算能言善辯。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吵到蝙蝠俠失去耐心,對我大吼出某些傷人的話。他並不是個完人,完全不是。他也很容易就會被人傷到,我很清楚——
我甚至想著,那時我就可以突然摸出一把□□,比著自己的下巴給‘傑森’來上一下。我能完美的模擬出人類的腦漿,變成一具毫無活力的屍體更是不在話下。
我心中很是有著一些陰暗的、冒著黴味兒的小念頭。我很樂意幫傑森一把,幫他出氣、助他出逃。我甚至忍不住要想入非非,天啊,我甚至可以將他養大,我能讓蝙蝠俠傷心欲絕!我-
但我心底那冷冰冰的聲音又發話了。
別那做。
蠢熊。
毫無必要。
……好吧。
好吧。我一下就蔫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看著那個黑乎乎的座椅,與座椅中始終都沒出聲的男人。他敲打著鍵盤,到現在都沒和我打聲招呼。
但我很清楚他知道我進來了,我感覺得到他的大半心神都在我,準確點說,都在傑森的身上。
我還知道什?
我還知道他也沒吃晚飯,連阿爾弗雷德為他端來的茶點都一動沒動。人類就是這樣,不好受時總會情不自禁的折騰自己的身體,仿佛非要用其他的不痛快,來轉移上一刻的傷心難過。他什都不想吃,胃什都沒有。他的心思全在傑森身上,但卻連回個頭,衝我微微一笑都不樂意。
我覺得他們好傻啊。
我覺得你們好傻啊。
於是我終於憋不住了。我認輸了。我錯了。我知道自己做不來這個——但隻要我強迫自己去做,總還是能有點兒用的吧?!
是的各位,我莽了上去。
我直接開口:
“布魯斯。”
我對他說。開口還是傑森的聲線。
我說:“我要和你談談。”而另一個聲音則對此很是不屑:那又如何?什時候露餡什時候再說。如果他生氣了,那豈不是更好?!
實話實說,我有些混亂。
前者是我一貫的作風。除非是為了瘋狂又凶狠的傷害誰、報複誰,一般情況下我是絕不會那樣做的。我很清楚你們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想想看,一個會讀心的外星人變成了你親人好友的模樣,看似友善的與你進行著對話。哪怕你在某個瞬間起了疑心,我也能根據你內心的想法來調整那些不夠正確的言行……
有沒有點兒惡心,覺得自己要恐怖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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