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喜歡把我砍的鮮血淋漓,  遍體鱗傷。

    實話實說，我也喜歡。

    怎說呢，被斯萊德追砍的感覺與被布魯斯毆打截然不同。有時我會覺得他倆很像,  他們都是很明顯的阿爾法男性,  自信、強壯、掌控欲爆棚。當被這樣的人專心致誌的凝視時，你肯定會和我一樣感到氣弱。

    此外，他們還都有幾個孩子。又出於種種原因,  不善也不愛表達。

    他們又都挺喜歡自己家的孩子們的。

    ……對了。

    還都有點兒悶騷。

    但他們卻又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布魯斯很少使用刀具,  簡直是從不。他也會把人打成重傷，扭斷誰的胳膊，痛毆誰的內髒。

    但他從不殺人。從不。他會用些過激的手法進行審問，卻並沒真對誰展開刑訊。

    而斯萊德？

    斯萊德——絕大多數時候，他的話都很少。他不愛威脅,  幾乎從不做出警告。喪鍾喜愛一擊致命。他用刀、用槍，用各種殺傷性武器。

    和布魯斯不同,  他才懶得把誰丟下房頂,  嚇唬對方說出情報…他更喜歡切掉不識相的蠢貨的手指腳趾。什？這還不行？

    那他就會威脅對方：親愛的，想想你的家人與摯愛。

    斯萊德是個冷酷的殺手。

    而布魯斯不是。

    行吧,  我知道你們在心嘀咕了什。‘貝兒，他對你話還挺多的啊？’那是因為他很…哦不是,  他還挺喜歡我的。他清楚我是個怎樣的人，並不真心想要與我作對。

    是的沒錯。他…就真的隻是和我玩了玩。

    喪鍾的動作相當敏捷，更重要的是，熟練。那仿佛呼吸般自然，行雲流水的劈砍——他是個戰術大師,  而在對付我時,  他甚至都不用動腦——他真的就隻是在享受這場切磋,  測試我的能力。僅此而已。

    雖然他的長刀已割開了我的皮膚，削掉了我的血肉。他本人卻依舊毫無動搖，既無殺意，也無惡意。他就像個最嚴謹也最無情的導師，哪怕我的確已使盡全力去抵擋他，去反抗他……那也隻是徒勞。

    這也正常。

    當他砍斷我的右臂——然後眼睜睜看著我瞬間虛化身型，保住了那支手後。斯萊德才終於頓了頓，收刀入鞘。

    “你鬆懈的厲害。”

    他的語氣不再陰陽怪氣。非常中肯的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但下一句卻又怪了起來。

    “可悲。看來蝙蝠沒教會你什東西。”

    我抿了抿嘴，感到一陣無奈。我很清楚他為何如此不爽…我，我為了能從他與羅斯身邊脫身，很是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他本就討厭我的讀心能力。很明顯，這記仇的家夥直到現在還在生氣。

    “他…他又不是你。”我泄氣了。“你幾乎算是我的劍術導師。而他…”隻是個被我糾纏上的可憐人。

    我突然收口，意識到自己不該多說。我抬頭瞪了他一眼，恨他這自然無比的套話技術。

    斯萊德嗤笑一聲。他一直帶著那個該死的頭盔，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但我知道他此刻一定一臉的不屑。

    “怎，貝姬，蜜糖。”他總把這些黏膩的稱呼說的冰冷無比。“現在才想起來要和他撇清關係，是不是太晚了些？”

    我不吱聲了。而他則還在繼續。

    “你知道你給我添了多大麻煩嗎？”

    我忍不住學著他的樣子嗤笑了一聲。

    “比如？”

    比如他不得不拉著女兒羅斯觀看那些蠢到家了的青春校園喜劇，避免這個小家夥獨自跑到哥譚尋找這隻該死的綠幽靈，‘前女友’。

    媽/的。——但斯萊德是不會把這些雞飛狗跳告訴貝兒的。

    他冷哼一聲。不動聲色，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

    “不一起去喝一杯嗎？貝兒。我和羅斯都很想你。”他上前一步。“還是說你要繼續在這兒盯梢，時刻關注你小玩具們的心理健康？”

    我皺了皺眉。感覺他好像話有話。‘心理健康’……？這是單純的在諷刺我總愛偷窺別人的內心，還是…？

    但我也沒直接表現出來。人們總愛說喪鍾是隻猛獸，是怪物，是猛虎。但在我看來，他也很像一隻狡猾的狐狸，或者說，他更像個高明的獵人。會故意甩出餌料，等人上鉤。

    我拒絕上鉤。

    “……羅斯還好嗎？”

    我輕聲問著。很是有幾分心虛。羅斯…羅斯要比傑森大上幾歲。是個非常可愛、還挺喜歡我的女孩兒。

    一隻可愛的小狐狸。

    斯萊德嗤笑一聲。像在嘲笑我：這是個多愚蠢的提問啊，貝兒。

    也對，有前兩個孩子賦予他的慘痛經驗，喪鍾在對女兒的教育與關注上，很是吸取了從前得來的教訓。

    他從不吝惜告訴她，自己愛她。

    而此刻，斯萊德繼續向我靠近。那動作非常優雅，帶著某種自然無比的親近之情。我隱約感覺到了他的想法，不自在的抿了抿嘴。我搖了搖頭，終究還是選擇直說：

    “我得留在這兒，保護那些孩子。”我盡可能嚴肅地看著他。“求你告訴我，斯萊德。”

    “他們三個中沒有你的‘目標’。”

    他鷹一般的藍眼睛閃動了一下，接著又哼了一聲。他笑了起來，笑聲中的情緒非常古怪：

    “哦…貝姬。”他歪了歪頭。“不是吧？”

    “你認真的？！”

    “你真的關心那群小東西？老天，真不知該說你是眼光不好，還是博愛太過——”

    然後他就大笑出聲。笑得我心神恍惚，情不自禁地皺緊了眉。我一開始還有點兒不自在。

    緊接著，我就不耐煩了。

    而他瞬間捕捉到了我的不快，立即停住了笑，收起了嘲諷。他總是這樣，看著自大，其實比誰都更小心。

    “還是這壞脾氣，小女孩兒。”他甜蜜地說著，走上前，環住了我的肩。“總是這任性，總是這折磨人。”

    他柔聲誘哄。我品味著他冷冰冰的內心，感到一陣奇妙的割裂。

    他是認真的。他很認真的在哄我。

    但他說的話一句都當不得真。

    “……你很清楚我就是這樣的。”

    我氣悶的說著。

    “我們說了快半個小時廢話了。你卻還是沒回答我最想知道的問題。如果你不是為了殺誰而來…那這座實驗室對你老板來說豈不是非常重要？！”

    “而且你一直都在指責我。天啊，斯萊德…你、你們一家都是這任性！”

    “如果說羅斯任性起來還很可愛的話——你——你——”

    ……我把後半句話咽了下去，多少還是有點兒擔心他惱羞成怒。好在他扶著我肩膀的手雖然僵硬了幾分，卻並沒準備去掐我的脖子。

    我梗著腦袋，控訴地盯著他。我氣鼓鼓的憋著嘴，忍不住捏了捏拳頭：

    “所以，你現在還在為萊克斯·盧瑟工作，是嗎？”

    他沒回話。我感覺這基本等於默認。他總是這樣，不知該說是有原則，還是沒原則。

    “……”

    於是我也不說話了。我感到頭痛。實話實說，盧瑟…他不是我能夠得到的那種人。他很聰明，太聰明了，這讓我有點兒怕他。

    如果這個實驗室和他有關。

    四舍五入一定和超人有關。

    如果真和超人有關…天啊，那我最好還是趕緊進去支援。

    “……我們彼此保密，好嗎？”我感到不安，於是立即出聲懇求。“斯萊德，斯萊德——我不會告訴孩子們你來過這，你也不要告訴其他人，我現在的這個身份。”

    我朝他望去，眼見他神色複雜的朝我望了過來。喪鍾再次嗤笑一聲：

    “這對我又有什好處？貝兒，你這幾乎是叫我背棄我的雇主。”

    “這能讓我高興。讓我欠你一個人情。這難道不是天大的好處嗎？”

    斯萊德看著我。

    終於真心實意的笑了。

    接著喪鍾就主動摘下了自己的頭盔，他有一頭銀發，還蓄著不少胡須。但不知是超級士兵的影響，還是氣質所致。這絲毫都沒讓他顯得衰老頹廢。恰恰相反，他的這張麵孔——依舊魅力十足——總像一隻捕獵中的狼。

    他低下頭來，像羅斯那樣吻了吻我。

    他們都愛親吻我的嘴角。帶著某種奇妙的、奇怪的占有欲。但又不知怎的，可能是因為從不深吻吧——這總讓我恍惚覺得這個親吻非常單純。

    “真高興你一點兒沒變。”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指什。“還是這可愛，還是這冷酷，還是這自大。”

    斯萊德笑著，仿佛是在向我展示他的獠牙般笑得殺氣騰騰。

    “好啊。我同意了。”

    “你說得對，小怪物。”他親昵的說著。“這的確是個好主意，你欠我一次，貝兒。我會幫你遮掩，不讓其他人…其他還有幸記得‘綠幽魂’的家夥，知道你現今這個身份。”

    然後他摸了摸下巴。挑眉不屑。

    “雖然我覺得這很愚蠢。怎，你竟然還會擔心你的這些小寶貝兒們知道你過去做的那些‘好事兒’？”

    “這可不像你啊，貝姬。”

    “你還沒讓他們對你神魂顛倒…忘卻一切道德禮法嗎？”關。

    如果真和超人有關…天啊，那我最好還是趕緊進去支援。

    “……我們彼此保密，好嗎？”我感到不安，於是立即出聲懇求。“斯萊德，斯萊德——我不會告訴孩子們你來過這，你也不要告訴其他人，我現在的這個身份。”

    我朝他望去，眼見他神色複雜的朝我望了過來。喪鍾再次嗤笑一聲：

    “這對我又有什好處？貝兒，你這幾乎是叫我背棄我的雇主。”

    “這能讓我高興。讓我欠你一個人情。這難道不是天大的好處嗎？”

    斯萊德看著我。

    終於真心實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