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布貼在寧歡悅肌上,涼意穿透肌膚,浸入皮肉。
言淵看似粗魯,實際動作卻很輕,手指更是半點都沒有碰到寧歡悅。
但饒是這樣,那也太近了些。
啪答。
有什溫熱的液體滴到手上。
言淵愣了下。
等他抬眼一瞧,眼眶一緊。
除了怔愣外,更多的是驚愕。
隻見寧歡悅紅著眼,眼淚一滴一滴,跟斷了線的珍珠那樣,不受控地落下。
言淵感覺她掉的不是淚,而是一顆顆點燃的火種,燙得他的手僵住,沒敢再動。
“……”
寧歡悅哭起來與葉盈嗚嗚嗚的哭法不同,是紅著眼默默掉眼淚,一聲未吭。
言淵手忙腳亂哄她:“隻是騙了你的藥而已,也是給你塗藥……用不著哭吧?”
最後那句聲音壓得特別低,還帶著幾分納悶。
在他印象,寧歡悅就不是那種一言不合就開哭的姑娘啊?
否則他早像把葉盈趕走那樣,讓她滾出去,哪還能容忍寧歡悅日日在自己麵前晃悠?
言淵最受不了那種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在他聽來,那就是又煩又吵,恨不得她們往別處哭去,別擾了他清淨。
也因此,寧歡悅能留在他身邊那樣久,待在他屋幾乎長達一整天,且日日如此,張四才一直覺得,事情並沒有那簡單。
寧歡悅抬手,淡定地抹去眼淚。
“我不是因為那個哭。”
言淵頓了頓,問她:“……那是為什”
寧歡悅雖抹掉眼淚,表情也不見悲傷,可淚水還是不斷自臉龐滑落。
她吸了吸鼻子,同言淵說:“我製出的藥雖有奇效,但治療過程,藥帶給人的痛感,非常人所能忍。”
言淵好似已猜到了什,他問:“那這藥酒呢?”
寧歡悅說:“都是同一種草藥當基底的。”
藥效好的同時,痛感自然也……
說完,寧歡悅猶覺自己頸上,刺痛難耐。
言淵默默將捏著藥布的手拿開。
“……抱歉,我不知道。”
他怎會知道?他已有許久,不知疼痛為何滋味。
言淵自然不曉得寧歡悅用在他身上的藥除了效果奇佳外,竟還會有這等影響。
難怪前幾次寧歡悅給他上藥時,看著他的眼神總是那樣震驚與探究,最後甚至還隱約帶了點……遺憾?
寧歡悅被藥酒接觸的那一塊肌膚,隨著經過時間越長,就像被燒紅的鐵給摁上。
哪怕言淵已將手拿開,殘留在她肌上的藥酒也在昭顯存在感。
她注意到言淵沒敢再將布摁上,朝他伸出手,說:“給我吧。”
布都已經沾上肌膚了,就不好浪費。
總不能拿摁過她肌膚的布,再去擦在他人身上吧?
所以寧歡悅總是在藥箱,時刻備著幹淨的黑布,就是為了這種時候能做替換。
藥布被寧歡悅拿走,上頭沾了藥酒的部分還濕潤著,黑布上一小半部分是較深的顏色。
寧歡悅捏著它,走到自己的藥箱前,將藥蓋揭開,對著上頭嵌著的鏡子,慢慢上藥。
她雖然喜歡聽人嚎疼,但她自己卻是耐痛程度遠勝過他們。
頂多眉頭緊擰,咬唇不發一語,也不會像那些士兵那樣,哀號得響徹雲霄。
隻是眼淚是怎也止不住的。
於是言淵就見她對鏡塗藥,齜牙咧嘴的同時,還得分出另外一隻手抹去眼淚。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