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正名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我有點爆炸 本章:第五十二章 正名

    嶮巇山,蒼靈門。

    左檸和母親在此已有小半月,母親作為嶮巇山的少主人,早已沒了曾經的歡快活潑,每日準時給師傅老人家請安,除開師傅的公事外,她都時刻陪伴著。

    私底下,左檸跟小叔林墨在潛移默化之下走得比較近,左檸這邊自然不會太過主動,基本上在山遇見了小叔,她都會好好地跟小叔說說話。

    林墨會很主動地去琢磨侄女兒的去向,所以每天清晨都可以在某一條路上跟侄女兒偶遇。

    蒼靈門事務繁多,青使一眾為求天下正道,不遺餘力地平衡著道靈界秩序,就連林墨平時看見就躲的莊啟聖這般孤傲的人,也已出門三日未歸。

    而至於林墨的師傅爵歌,他已受門主命令,去解決一名化境道者的屠殺案。

    最輕鬆的青使也隻有剛坐上寶座的左檸,不僅是林門主親賜的封號,就連林墨這尊道上而立道者的探花郎,也親扶其上位,沒了競爭對手的第十二青使寶座,左檸這位帝國郡主,幾乎坐得實至名歸。

    從起床到晌午的左檸一直魂不守舍,隻因心頭想要早早見到小叔,卻一直拖到午時過後也不見人。

    失落感與迫切感的擠壓,讓左檸失去了判斷,此時她就是想要見到小叔,在她看來這很簡單啊,怎就讓她如此煩躁了?

    國內的淩元這輩當中,左檸年歲最大,相較於淩元小子帶著衝動的迫切感,左檸能做到不喜於麵,自然就更願意去等待林墨的突然出現。

    走在嶮巇山的山道上,左檸已經無數次覺著小叔會在前方的拐角出現,然後給她一個大大的笑容,可都不得意。

    在被蒼靈門收押的犯人們,比起帝國對待囚徒而言,他們是自由的,除開不能離開嶮巇山外,犯人們在整座山哪都去得,別覺著這看似放養的刑罰,沒多刻骨,但這讓曾經閑散慣了的犯人們,不能走出險巇山半步,無時無刻都是一種煎熬。

    隻因近三十年的規矩變不得,才會有林羨贈送第十二麵青使令牌一事。

    牌子是個好牌子,以給左檸免去了太多麻煩,能出現在嶮巇山且暢通無阻的女子,從來就倆位,墨靈、淩萱。

    前者去世多年,後者年歲也已四十,那些被關在山的犯人們,在遇見這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首要排除掉這倆人,所以輕者多瞟兩眼,重者吹吹口哨消遣一番。

    林羨怕的就是這一塊,難免出現個別想要報複他的人,為求不給別人抓到把柄,這塊令牌給了左檸,怎都是劃算的。

    而自左檸佩戴後,青使令牌猶如煌煌天威保護著她,路過之地,具皆鴉雀無聲。

    左檸拿著一根從路邊撿來的堅韌樹枝,心不在焉地掃蕩著路上齊膝的雜草,腦海盡是小叔跑哪去了的念頭。

    前邊兒有一群小鴨子由母鴨帶領著外出覓食,左檸也不讓道,拿著樹枝徑直掃了過去,母鴨嚇得拍動翅膀,嘎嘎叫喚,帶著一群小鴨往回走。

    無趣的左檸索性跟上,發現母鴨帶著小鴨子們進了一處別院。

    左檸駐步不前,院內有位中年人端著一盆小米,右手抓起灑在雞舍,他說道:“我剛在山門,撞見一個自報家門叫隱宗阮青海的,上嶮巇山來找林墨。”

    院子中年人背後的不遠處,有人躺在躺椅上,老頭的語氣清淡:“來就來唄,還能打起來?”

    中年人語氣高漲:“誒……還真被你說中了,倆人打起來啦!”

    左檸湊近了瞧,隻見躺椅上的人嘲笑道:“這隱宗的人沒事兒做了?他們宗主唐玉斐什貨色,都不敢在林羨麵前大喘氣,這阮青海就敢上蒼靈門跟林墨叫板了?二十幾年前,他的大師兄敢來找林羨的晦氣,被那單允好好地教訓了一番,這阮青海憑什來?”

    中年人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現在道上流傳最廣的而立道者中,有狀元榜眼探花郎三人,這阮青海今年正好三十,位居榜眼,聽外界對他的評價,似乎都是出奇的高。狀元郎譚軒四年不曾露麵,阮青海至今將首位替他保留,英雄惜英雄這方麵,阮青海倒真有兩把刷子,而至於探花郎林墨,阮青海跟他若是有過節的話,自然也就有架可打嘛。”

    躺椅上的人呸了一聲,不屑道:“打個屁,哪有榜眼跑上門來欺負探花郎的,說出去不怕人笑話……”

    那院子由半人高的籬笆圍成,左檸聽得清楚,得知小叔被人欺負,當即高聲問道:“前輩,那隱宗的人在哪兒打我小叔?”

    院內倆人齊齊望去,瞧見是新晉青使大人,中年人客氣道:“回青使大人,就在山門下,我剛從那兒回來,倆人真法技道都用上了,打得可真激烈,青使大人你要……”

    沒等那人說完,左檸急忙地扔下一句謝謝,就往山腳下趕去。

    二**前,雲族血手受上任族長命令:凡鬥毆致死之人,屍身全運送回族。

    後才有隱宗弟子袁吉丟失一眾師弟屍身。

    失責的袁吉被師傅唐玉斐罰守祠堂十二年,期間單允曾得到消息前去探望,當時粘人的阮青海,提著掃帚非要袁吉師兄提點技道,袁吉瞧見使劍的大家在,索性就讓在場的單允,點醒過阮青海一記回守劍。

    同樣是被單允教授過的倆人,阮青海與林墨倆人的思維上大不一樣,因其心性,阮青海持大空濟世一貫走霸道,林墨則橫劍豎刀行禮智。

    而擎身當真是比譚軒的仙道鬼術還要更精要的防禦,赤手空拳的林墨足足與阮青海對抗了百來招,依舊不見敗跡。

    山門腳下,倆人各守一方。

    “兩年前,我在天古城向單允哥請教了一劍,同等境界之下,他以一步未退的技道,將我擊退數丈之遠,更以化境靈力的擎身,破了我苦修五年的烙刑。”

    阮青海笑著問道:“怎樣林兄弟,嚐嚐我比兩年前更精進的烙刑?”

    山風吹過山門外,林墨意氣風發,道:“阮大哥,有什你就使出來,隻是咱倆打完了,還是兄弟啊!”

    阮青海不以大哥自居,他見林墨如此豪邁,當著天下第一門的麵,幹脆道:“那我也不藏了,你小心些!”

    林墨嚴陣以待,他望見阮青海的目光真摯而火熱,接下來的招數絕非之前的小打小鬧,萬不能坐以待斃,林墨以地守境靈力摸遍方圓百丈,他自信阮青海速度再快,也能第一時間感應。

    林墨舉臂一揮,空著手向阮青海急身掠去,此時從嶮巇山山巔之上,飛來一把漆黑短刀,赫然便是林羨早期的隨身之物,厥犁。

    方才的上百招,林墨底細被阮青海摸個一清二楚,而至於阮大哥的技擊之道,林墨尚且覺著摸到的,隻是冰山一角。

    禮智已是林墨技道極限,唯有變法,此時他棄禮智不用,與阮青海同入霸道。

    不修靈僵決帶來的好處,是林墨憑著己身的僵屍體質,重新擁有了道力,道力與靈力的膠著,開出了一片新天地來,林墨持厥犁急掠的身形,夾雜火光,氣勢洶洶。

    阮青海見此,體內氣血高漲,單手法指向上一提,天上霎時間黑雲密布,地表上粗如碗口圓徑的石柱,拔地而起,擋在了林墨麵前。

    去路被阻攔,林墨腳下鬥轉,從另一方奔襲而來。

    阮青海咧嘴一笑,整個地麵同時湧出近百根根石柱,布型成圓,將林墨去向封死,牢牢將其困在。

    林墨左顧右盼,巨大的石柱高聳入雲,瞧得他心驚膽顫,細細觀之,發現石柱之上,來回閃過的雷電,如壁虎安靜地攀附。

    林墨在想,這得什神力才能造就?

    沉靜下來的林墨笑容燦爛,他朝囚牢外的阮青海道:“阮大哥!你也試試我的狂劍啊!”

    言畢,在這牢籠內,林墨沉腰提氣,厥犁掉落,插入地底深處,一股爆流從林墨體內噴湧而出,風暴逐漸擴張,席卷周圍,蔓延至通天的石柱,將其盡數包裹。

    強勁的暴風,一圈圈旋轉著,石柱卻紋絲不動,是狂劍第四式劍焚:風有火,火呈風勢,掃蕩八方。

    夾雜火勢的風暴,上圓下尖,呈螺旋式,如白鯊捕食,出海又入海,倒掛躍起,直擊地麵上的阮青海。

    阮青海哈哈大笑,以手中大空濟世,引下天上悍雷,悍雷延伸開去,形成雷幕,擋在了風暴與他之間。

    囚牢中的林墨為求盡興,高高躍起,學著父親僅僅與他展示過一次的劍姿態,人劍合一,力斬而下。

    風暴變得更瘋狂,狂躁地碰撞在雷幕之上,聲響震耳,十範圍內,清晰可聞。

    天上的風暴與悍雷屏障的兩股勢力,正無限地消耗著,林墨以僵屍體質對抗肉身阮青海,在靈力上大占便宜。

    硬抗一記還算可觀的劍焚,阮青海胸口激蕩,他親眼瞧見林墨拾起了厥犁,在石柱上劈出一道出口,已朝他奔襲而來。

    阮青海萬沒想到林墨還有如此功夫,曾經以靈力引下悍雷,就以為自己成功了,直到兩年前,瞧見了靈力外溢才知武道修行遠非如此,今日他又將悍雷散布開來,形成雷幕已是極限,仰望天上依舊激烈的風暴,正鑽噬著雷幕,但見林墨還能有瀟灑的身形,阮青海意識到自己在靈力上遠遜於林墨。

    迫不得已,阮青海放棄與風暴的正麵對抗,任由雷幕消散。

    沒了勁敵的風暴勢頭依舊,林墨不信阮大哥會束手就擒,心下一狠,火光衝天的風暴同他一道,朝阮青海席卷而來。

    又是一陣地動,在阮青海身側,突然破土立起厚達一丈的石牆,石牆足足長達百米,高十丈。

    塵煙還未落定,風暴撞擊在石牆之上,地動山搖。

    林墨讚歎阮青海的揚長避短,將烙刑拿捏到極秒之處,拚不過靈力上的操控,也就隻能以死物禦敵。

    四年前就算遇到化境的奉柯,林墨也隻會死腦筋地送死,林墨知道自己若要站在阮青海的位置上,決然不會這般果斷。

    可林墨依舊奔勢強勁,手中緊握的厥犁刀刃上,閃耀著天上映來的火光,林墨打算以一記奔襲,與阮青海定輸贏!

    果然還是托大了,一股氣勢瞬間衝毀了那席卷天地的火光,直至煙消雲散,而單手持刀的林墨盡管施展了六安論述,但手中的厥犁突然脫手而去,驚呆之餘,大空濟世業已抵在喉頭。

    林墨睜目道:“劍花!”

    阮青海笑道:“可不就是天行宗的鎮宗之寶了,叫你小心了的。”

    林墨訕笑著縮著脖子,瞟了眼抵在喉頭上的大空濟世,果然是把好劍。

    將勢一收,阮青海將大空濟世收入劍鞘,林墨就湊到身邊來,道:“阮大哥,你究竟學會了狂劍幾式?”

    “兩招……”

    阮青海當即應答,又細想一番:“剛才贏你的那招劍花悟得最快,後來看我大師哥用了一次劍焚,便又會了,其他的都還沒瞧見……”

    林墨滋滋滋讚歎阮青海悟性,阮青海對他也是誇讚:“林兄弟能以左右手,各自成刀成劍,與我拚了百餘招,之後又以自身為劍,施展劍焚,是我這多年來見少有的天才,經此一役,將來我們肯定免不了一場硬戰了。”

    林墨連忙擺手,道:“阮大哥,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隻是想以一手劍花結束你我之間的切磋,用我天行宗的真法贏我,好讓我麵子上過得去,才不損我心境。依我看,若咱倆真要以死相拚,技道一百招內我必敗,真法更不用提,烙刑沒有直接從我頭頂壓下來,還給我時間蓄勢尚未熟練的劍焚,已很給我麵子了。不過倒有一點,你從頭到腳都小看我了,我識時務,識時務的啊。”

    阮青海被林墨弄得可笑,正不知該如何說他時,忽聽遠處有人叫喊道:“小叔……小叔……”

    聲音由遠及近,逐漸清晰,林墨與阮青海一同望去,隻瞧見一位杏花似的姑娘跑來。

    “小叔你沒傷著吧?!”

    趕到現場的左檸還在山道上,就瞧見了山門外的打鬥,嚇得她連跑的力氣都快沒了,到了小叔麵前,已累得氣喘籲籲。

    林墨道:“檸兒,我很好,剛跟阮大哥切磋著玩。”

    “有你這玩兒的嘛?你瞧瞧那些,打得那凶,你是不要命了!?”

    左檸抬臂指著周遭,滿地的溝壑,高聳入雲的石柱,百丈長卻已殘缺的石牆,呈現在嶮巇山山腳下的場景,已是滿目瘡痍。

    林墨被左檸教訓得啞口無言,他倆手心掌在左檸太陽穴上,笑道:“好啦,小叔知道錯了,檸兒可別氣,小叔心疼誒。”

    在場的阮青海法指一凝,默念的同時,那好似竄入天空的石柱,急速縮回了地麵。

    擔心小叔安危的左檸委屈得落淚,她微微顫抖的嘴唇映進林墨心頭:“你跟淩澈一樣,都喜歡打架,她是公主我想說又說不得,怕她拿身份壓我,可要是你們都有個閃失,我會傷心,林爺爺會傷心,我爹娘都會傷心……”

    感情上的事,在阮青海看來自己很多餘,他轉過身去,稍稍離倆人遠了些。

    林墨輕輕地將侄女兒擁入懷中,拍著她的後背,安撫道:“我跟阮大哥是很要好的弟兄,出手都有輕重,不會有事的。”

    左檸也聽不進去林墨的話,在他胸懷哭著。

    榜眼阮青海在道上名聲鵲起,那些與他主動示好的道者,一臉嚴肅的阮青海從來就沒理會過,作為隱宗十幾年來唯一出宗曆練的他,架打得場場精彩絕倫,為隱宗造勢造麵,算得上功德圓滿。

    但在外界能與阮青海稱兄道弟的,卻也有隻林墨一人,拋開倆人身份而言,阮青海看中的是林墨對他的信任,萬沒有做陌路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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