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陳雨林已經搬進了新的孤兒院。
孤兒院更大了,除了月亮堂的孩子,還容納了許多別的孤兒院的孩子。
有一些健康的孩子被領走了,而陳雨林的年紀太大,成了孤兒院的釘子戶。
北越得知那個消息的時候,匆忙趕去通知陳雨林。
但她的表情卻讓他覺得困惑,她明明那害怕餘真走,卻一臉苦笑著說:“這是好事呀,北越你說是不是?”
北越還想說什,卻看到陳雨林的表情變了。
他猛地一回頭,看到身後站著的人就是好久不見的餘真。
他胖了一些,穿著新衣服,顯得英俊瀟灑,眼含著悲傷。
他用支離破碎的音節,喊陳雨林的名字。
北越識相地走開,他想她一定會說“餘真你別走”,就像那日餘真被白大褂帶走的混亂場麵,她像個孩子一樣大哭,喊著“不要帶走他,我要和他一塊!”
那天北越守在新的孤兒院門口,一直咀嚼修改著自己那個張冠李戴的童話。
是誰吻醒了睡著的小紅帽呢?恩,是一個叫北越的英雄,他打敗了怪獸,打敗了王子,帶著小紅帽飛奔向大海。
然後,他看到餘真出來,衝著自己走過來,遞給他一張紙條上麵清秀地寫著一行字:
“幫我照顧她好嗎?”
他點了點頭。
餘真終於走了,但他卻一直孤單而遲疑地回頭。
當餘真消失成一個小圓點的時候,陳雨林走了出來,站在夕陽底下的空地,一直望著他消失的方向。
眼有淚,唇邊,卻有笑容。
一片落葉落在她的頭頂,一夜長大,一葉知秋。
北越又想,那個英雄沒有打敗王子,王子和小紅帽,最終還是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吧。
這是他,希望她臉上常留笑容,能給予的最好的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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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真離開以後,他很久都沒有過他的消息。
後來他知道了陳雨林的心思,她說:餘真好不容易有個家,而且還有治療好自己的嗓子的機會,她恨不得他快些走。但他答應過,他會回來的,隻要她還在月亮堂,月亮堂就是他最終的家。
她說這些的時候表現出難得的溫柔,大部分時候。
她都像個母雞一樣守護著自己的領地,沒有辦法,孤兒院的殘疾孩子總是被欺負。
她就像個老母雞,保護著她羽翼下的夥伴。
她唯一懦弱的時候,就是看到送信人後的失望。
餘真答應過給她寫信,可是從來沒有。
“他一定是很忙,要治病吧。我倒不希望他給我寫信,我希望他有一天給我打電話,叫我:小雨啊小雨!”
第一封信,就這樣孕育出來了。
北越用餘真臨別前給他的那張小紙條上的字跡來反複模仿,他寫:小雨啊,我最近病好了很多,新爸爸媽媽對我也很好。新城市的空氣很清新,就像A鎮一樣月亮很大,總讓我想起月亮堂。小雨你最近好嗎?
夾雜點私心他又寫上:你多找北越玩,他是個好孩子,遇到什麻煩,就去麻煩他吧。
那封信在幾日之後到了陳雨林手中,她跑來跟他炫耀,她說:“北越!他寫信來了!你看你看!他還誇了你!以後我有什麻煩,可都麻煩你了啊!”
他心虛地表現出高興的樣子來:“好啊好啊,都麻煩我吧!”
她卻很難過地收起了信紙:“可是餘真沒有給我留地址,我都不知道回信該寄往哪。”
北越又開始了他的新計劃,他知道孤兒院新添置了電腦,有時候她也可以用。
於是北越注冊了一個電子郵箱,給她發郵件,他說:小雨啊,以後有了電腦,我們聯絡就方便多啦。
而自己一語成讖的麻煩,終於來了。
陳雨林在保護她的夥伴的時候,招惹了一幫小霸王,北越剛好路見不平。
但從來沒打過架的他不知該如何“拔刀相向”,隻能大喊一聲:“喂!不要欺負女生啦。”
那天,正是一群孩子取笑孤兒院的一個瘸腿孩子,惹得陳雨林發飆的日子。
可那群孩子是這的小霸王,他毅然決然站在了單槍匹馬的陳雨林這一邊。對方為首的孩子大嚷一聲:“死字兒怎寫的你們知道嗎?”
陳雨林冷笑一聲,丟給他一塊石頭:“北越,告訴這個文盲怎寫。”
他遲疑地蹲下去,用石塊在地上寫這個字,與此同時,陳雨林已經拾起另外一塊石頭砸向那幫人。
這一砸就把她跟北越弄進了少管所。北越的父親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兩個孩子給弄出來。
而在少管所黝黑的地板上,盤腿而坐的陳雨林卻笑得像個天使。
她說:“北越,這好黑啊,不過幸好你陪著我,給我講個童話吧。”
在此之前,她說過無數次,如果餘真在就好了。
但這一次,她沒有說,而是說,北原,幸好你陪著我。
他開心得要落淚,像是被給予一把糖的幼稚園小班的孩子,畫地為牢地願意關住自己一輩子,就這樣和她給的糖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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