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崩裂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傾城yo 本章:第一章 崩裂

    大胤朝曦皇即位元年,下紛爭起。

    舊帝次子顧曦篡奪其兄顧昭帝位,因忌憚五弟戍邊大將軍禹王權勢,借先皇遺旨急召回都。妄趁其與手下將士相離之時,屠其與家室百餘,斬絕後患。

    幸與其回都的五十親衛抵死反抗,禹王嫡長子顧灼與幼子顧心在大管家顧沐年掩護下倉皇逃離都城,投奔禹王親信。

    千百戰未嚐敗績的大將軍王顧禹死在新帝,其兄長顧曦的赤色長劍“鳶血”之下。禹王府血洗般肅殺,鴉繞三月。

    半旬餘,胤國北。

    將夜深,色像潑了濃墨。幾點星光被烏雲死死裹住,不得呼吸。

    榆樹林子一行人仍匆匆趕著腳步,地上的榆樹葉子聲聲脆響。

    “阿灼,過了這個榆樹林就是靖華鎮了。我們趕路二十來就隻在沿途稍稍歇憩,公子跟蘇家兄弟早已是疲憊不堪,這馬兒都已累死了幾匹。要不,就在前麵找個旅棧養息一番。”一中年男子看了眼身後的孩子跟兩個滿臉塵灰的青年,對領頭的青年道。

    領頭青年一頭玄色長發束在身後,高七尺有餘,棱角分明的臉上有著與年紀不符的剛毅決絕。

    “嗯。”青年點了點頭,滿臉的風塵仆仆掩蓋不了他眼的寒芒。暗金色的瞳孔,閃爍著一種言不得的神秘深邃。

    這一行人,正是禹王離開這世上時僅存的牽掛。

    靖華鎮。

    “哎喲祖宗,轉眼的功夫你又出去惹事了!過千萬次了白府的海棠花亂摘不得,你看你可好,生生抱了一大捧回來。老爺知曉了定會責罵我的,這可如何是好啊!”庭院老婦人滿臉焦慮,對著眼前五六歲的女孩不停地道,一副哭腔。

    “哼,這是燁之哥哥送予我的,勿需你多管了。”女孩生的眉清目秀,肉肉的圓臉上的稚氣仿若要滴落下來。

    “白家二少爺白燁之?那可是白家老爺最疼愛的幼子,既是這樣老奴就放心了。”老嫗人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像是想到了什一樣會心一笑。

    靖華鎮口。

    “什,你你們這靖華鎮並無旅棧?”顧沐年有些驚詫,眼前這個鎮子雖不得繁榮富碩,可也算得上他們一路走來數一數二的,怎會連一家旅棧都沒有。

    “唉,你們有所不知啊!這鎮子本有一家異鄉人開設的旅棧,可何曾想那店主人愛慕上鎮子最大權勢之一白府老爺的長女,更令人意外的是白家姐對那異鄉人也是情投意合,甚至還與其私奔到別處。白家老爺一氣之下便下令再不準有人在這靖華鎮開設旅棧,這在靖華鎮可早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啦!”鎮口販賣布帛的老頭耐心地解釋。

    “既是如此,我們繼續趕路。”顧灼言語冰冷。

    “不過,白家老爺是個好客之人。諸位相貌也不像什奸惡滑徒,不如去白府拜訪一番。若是使得些手段,或許還能得其款待。”老頭打量了顧灼等人,心也大概清楚眼前這群人絕不是山野之輩。

    顧灼聽得此言,瞥了顧心一眼,當即做了打算。

    “那沐叔,不如就去白府落個腳。”

    顧沐年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顧灼,愣了一瞬才回過神來,連忙應道:“好,那好。”

    顧灼是顧沐年看著長大的,顧沐年自然知道以往的長公子是如何的心高氣傲。成年禮時舊帝親賜其禦劍“櫻落”,他都敢因為“櫻落”染過他幼時摯友的血而拒收。如今又怎會落下臉麵去下榻這種地方的權勢府邸。

    約摸半個時辰,顧灼一行到了白府門前。

    顧沐年叩門,下人開門見了眼前一行人,急匆匆跑著通報給白府老爺。

    聞得有客人遠道而來,白家長公子白裕之欣喜又意外地親自出門相迎。

    “幸會幸會,在下白家長子裕之,不知各位乃是何人又來自何處啊?”白裕之拱手笑著,謙謙有禮。

    顧灼頓了下神,答道:“吾名顧燃,這是家叔與家中兄弟。本是西疆落陽城人氏,因戰火侵殘不得已背井離鄉。”

    “你姓顧?顧可是皇姓啊!”白裕之麵露驚訝之色,不禁對眼前這群人打量一番。

    顧灼皺眉,淡淡地道:“巧合罷了,這下姓白的想必也不止閣下這一家。舊帝胤皇開國前這世間姓顧的就有千千萬了,您呢?”

    “啊哈哈,是我多慮了。抱歉抱歉,那你們先進府隨我去見家父吧!”白裕之聽罷笑了起來,替顧灼一行帶路。

    片刻到了白府大堂,一鬢發生霜約摸五十來歲的男子端坐在大堂上,像是等他們許久了。

    此人便是白府主人白訓。

    顧灼打量著眼前的男子,從其體格跟眼神就斷定此人定然久經沙場,至少習武多年。

    白訓同樣打量著眼前這群人,而跟顧灼的一個眼神交匯,讓他的心竟然有些顫栗。

    一種莫名的心慌油然而生,這種感覺上一次出現仿佛還是二十多年前,一個偶然的機會他隔著老遠看到了那個男人一眼。那個男人手持一柄長戟騎在馬上,隻是掃視過來,他就覺得如萬鈞重山壓頂般難以喘息。

    可是眼前這青年看起來不過跟自己長子一般大,又怎會有如此強烈的壓迫感蓋在他身上。

    “不知各位前來所為何事?”白訓回過神,用他一如既往沉厚的語氣緩緩問道。

    “落難於此,還望能賜地休憩三兩。”顧沐年看了眼顧灼,上前答道。

    “既是想客居我白府,當是知曉我白府規矩了。你們任差一人與我長子裕之切磋一番,若能勝之理當款待;若敗在其手就得在我白府礦場服苦役三年。裕之這幾年來長進不少,前來挑戰的後輩幾乎絕跡,爾等今日前來該是有足夠的把握了。”白訓道。

    顧灼等人哪又知曉此等規矩,想起那販布老頭竟是想要捉弄他們。

    顧沐年回想起叩門時的景象,怪不得那下人如此倉皇,也怪不得白裕之親自迎接他們這幾個素昧謀麵之人。

    “實不相瞞,貴府這規矩吾等確實未嚐聽聞。不過既是貴府規矩吾等也自然不會破壞,不如就讓我這自幼習武的世侄來領教貴公子的高招。”顧沐年隻能想出這個折中的辦法,又給了身後蘇家兄弟較為瘦弱的蘇爍一個眼神。

    蘇爍看起來實為羸弱,像是風都能把他吹散架了,足足比他身邊的哥哥蘇耀矮了大半個頭。加上長時間的奔波,滿臉都是疲累。

    領了旨意,蘇爍走上前來,向白訓白裕之各自行了禮。

    “既然家叔吩咐,子蘇爍願領教公子本事。”蘇爍拱手道。

    白裕之心有些許不快,沒忍得露出一聲嗤笑,想得這顧沐年也太過看他了。

    “那就去演武場吧。”白訓倒是沒有輕視眼前這瘦弱的青年。

    “後輩比試,還請點到為止,以免傷了和氣。”顧沐年與白訓道。

    白訓點了點頭,白裕之卻是更為不屑了。殊不知,這話乃是顧沐年與蘇爍聽的。

    演武場內。

    兩位白衣青年各手持一柄長劍對峙而立,一柄鋒芒畢露,一柄分明看得到些鈍齒了。

    “蘇爍兄弟,刀劍無眼,若是無心傷了你可別誤怪兄長。”白裕之忍了狠狠一口氣,早就想借這場比試來回應顧沐年的侮辱。

    “自當竭力。”蘇爍很無奈,聽到顧沐年那番話就知道不能打個痛快了。

    白裕之先聲奪人,右手提劍一個斜身已到蘇爍身側,劍光直指蘇爍腹。蘇爍嘴角一揚,雙腳泄力身子瞬間後仰。一個側翻,劍鋒向白裕之後背砍去。轉念想到顧沐年的話,急忙扭動手肘,隻將劍背狠狠打在白裕之右肩之上。

    白裕之右肩猛然受到這樣的撞擊,隻感覺整條右臂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毫無知覺,手的劍也滑落到地麵。

    “怎可能,怎可能!爹,他使詐,快給我殺了他,把他們全給殺了啊!”白裕之蹲在地上眼神泛空,絕望又憤怒地嘶喊起來。

    一瞬間而已,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就敗在這樣一個比自己兒子還要年幼的外人手,白訓滿眼的難以置信。甚至,他知道,那個青年還在眨眼的功夫收了招式,保住了白裕之一條手臂。這是怎樣的怪物啊?這青年是眼前這群人中最強的?還是最弱的。

    顧沐年見狀不妙,連忙上前來致歉。

    “白兄見諒,世侄蘇爍不知拳腳輕重,無意傷了公子。本是無心冒犯,還請從輕發落。”

    蘇爍無奈,顧沐年同樣無奈,他們都沒想到這個滿臉傲氣的白裕之竟弱至如此。其實,蘇爍等人都是離荒一族的後裔,身體素質本就是這些土生土長的北陸人遠不可比,更何況蘇爍乃是三歲起練武的勤奮才。

    白訓深吸了口氣,依舊沉穩地道:“犬子無能罷了,怎能怪蘇爍兄弟。你們贏了兒,按規矩是該賜你們錦衣玉食,留你們好好休息半月。隻是你看犬子如今這副模樣我得忙著替他醫治,不如我替你們寫封親筆信,薦你們去我摯交夫鍥府上,他定會好好款待你們。”

    白裕之依舊在那瘋狂地嘶吼著,白訓卻不願搭理。

    顧沐年看向顧灼,顧灼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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