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木屋時已經月上柳梢,沈晚芸一路垂首沉思,到家後也還是一副失神的樣子。
距離前世的家仆來尋明明還半月有餘,她重生也沒有惹人注意的大動作,副尉家的馬車怎會提前出現在離澤雲鎮如此近之地。
她不知道的是,前世沈晚芸的麵攤名不見經傳,副尉家仆尋到白露鎮找人無人識不說,還陰差陽錯被誤導饒了一個大圈。
中途還差點遇上山賊,可謂是多災多難。
而這一世,她的檔子因為成親那日的竹葉青放送聲名鵲起,恰好白露鎮的一個客棧跑堂活計告了一日假來澤雲鎮探親。
湊熱鬧免費喝了一碗竹葉青後他嘖嘖稱奇,回到白露鎮客棧逢人就誇澤雲鎮有個姓沈的陽春麵攤老板娘年紀輕輕卻出手大方,為了添熱鬧喜氣,兩大壇上等竹葉青一日就送個精光。
更無巧不成書的是副尉府家仆恰好在此客棧下榻,副尉老爺夫人隻給了一條找尋線索——淮南一帶,姓沈的一戶開陽春麵攤的貧窮人家。
四個關鍵因素對上了三個,兩個家仆一番合計商量,決定改道去澤雲鎮一探究竟先。
並不知道這一切的沈晚芸憂心忡忡的入睡,第二日又早起蒸糕點,最後杏眼下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去開檔。
不少不明真相的街坊見此發出心領神會的曖昧笑容,有些還對她和時文二人擠眉弄眼,甚至還有男子悄悄告誡時文要懂得節製一些。
他可不想沈晚芸疲勞過度休假,這樣就買不到糯米白糖糕吃了。
“姐夫,什是節製?”
沈年探過腦袋問。
時文還未說話,對麵的男子就意味深長的先開了口:
“你還小,等你長大就懂了”
說這話時,男子眼睛眯成一條縫,笑得十分猥瑣。
“哦,你那大,那應該是已經懂咯?”
沈年看著男子認真思索後點著小腦袋說道。
男子聽了有些得意,正欲自誇一句“那當然,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就見沈年真誠的目光投來,一本正經的開口:
“那請你說話節製一點。”
“你”
正手拿糯米白糖糕大快朵頤的男子聽見沈年這脆生生告誡猝不及防一噎,猛咳半天無果,最後還是沈年好心給他端來一碗水,還站在小板凳上像模像樣的給他捋背順氣。
“我就說你要節製一點吧,下次不要這樣了。”
這一語雙關的語氣太明顯,但男子想到沈年才是個十歲的小孩,又好心給他端水捋背,瞬間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他順過氣後,麵有鬱色的糾結著走開。
“做的好。”時文勾唇。
“謝謝姐夫誇獎,這是我應該的。”
沈年扭頭看他,還是一本正經的小大人模樣。
隻是下一瞬,他們不約而同的蹙眉看向灶台邊異常沉默的忙碌身影。
“阿姐這又是怎了?”沈年輕語出聲。
“又?”時文敏銳的扣出沈年話語中的字眼。
“對的,在我們還沒有撿來,啊不,接來姐夫你的時候,阿姐有過一次情緒消沉,當時比這還嚴重嚇人,精神恍惚到聽不見話的地步。”
沈年眉宇間灌滿擔心,他很怕阿姐又生病了。
之前阿姐整日沉默恍惚,隻剩他一個人的時候真的讓人害怕極了,他怕阿姐壓力太大憂思太多,像娘親一樣倒下,因此他勤快努力,快速學習成長起來想幫著阿姐挑起生活的重擔。
看他還是不能一下子長高長大。
好在現在
他轉頭又看時文。
對方身形修長,肩膀寬闊,看上去十分踏實有力。
而時文看著那道身影,目光專注而深邃。
盡管沈晚芸再如何憂心忡忡暗自祈禱,希望副尉府的人這次不是為尋她而來,或者來得沒那快,但天意總難遂人願。
午時剛過,她就在麵攤前看見了那輛印著藍金標的馬車。
現實總是讓人措手不及且無法逃避,沈晚芸看著副尉府的家仆笑眯眯的下了車,然後坐在麵攤最前方的一張小木桌上。
她用布巾擦了擦手,裝作若無其事的將素麵下進鍋。
“二位客官想吃點什?”
沈年已經跑過去接待了。
“小哥兒,那邊忙碌煮麵的女郎是你姐姐嗎?”年紀較大的家仆抖著兩抹白胡子,似是想讓自己顯得慈祥一點,他把聲音壓到最低。
“你們是來吃麵的嗎?”
沈年目露警惕,懷疑的看著他們。
年紀稍輕一些的中年人敲了敲桌子,沉聲道:“把你們這有的東西,都給我們來兩份。”
“好。”沈年喜笑顏開的應。
“那現在可以告訴我們那女郎是不是你姐姐了吧?”白胡子又抖了抖胡子。
“一共八文錢。”
沈年攤開手心,並沒有直接回答問題。
白胡子秒懂,他一邊投來一個“好小子”的眼神,一邊示意中年人拿出銅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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