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行送走嘰嘰歪歪個不停的劉大後,氣氛終於安靜舒適不少,白胡子臉上的笑容也徹底掛不住了,他難得的扶額歎口氣:
“先找個地方下榻吧。”
現在起碼知道真小姐的名字,還有她真的成親了。
剩下的先休息一下改日再探罷,要不然他覺得自己的老命都要交代在這個地方,而且死法他都能預見——不是被氣死就是被噎死。
一些基礎又簡單的消息都那難套,這澤雲鎮,都是些什人?!
中年男子表示沒意見,他的心也很累,和這鎮上的人交談還不如讓他去和兩個壯漢幹架。
他現在不想聽人說話,隻想動手把他們揍趴下。
二人達成共識,就近在麵攤附近找了個小客棧湊合住下。
沈晚芸看著二人麵也沒顧上吃就歎著氣離開,心中的憂思瞬間散了不少,不僅如此她現在甚至有點想笑。
從劉大在她們那桌坐下開始,她更是存了幾分看好戲的心思,自古豺狼怕虎豹,雖然劉大不是虎豹,可那副尉府從上到下手握幾分權力的,無一不是實打實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
今日劉大這一打岔,倒給了她一個很好的主意。
“阿姐。”
沈年擠到灶台來,扯扯她的衣袖。
沈晚芸低頭,麵前遞來一束五顏六色的小野花,其中有一朵她恰好認識,那是長在後山矮崖半壁間,以沈年的身高遠遠摘不到。
她下意識看向時文,剛好對上對方欲收回的眼神,還有泛著粉紅的耳尖。
“阿姐,不要不開心好不好。”
沈年的話語中帶著濃濃的擔憂和認真。
“有什困難我和姐夫陪你一起麵對。”
這句話是時文教他說的,也是他一直的心話,隻是從前覺得自己力量太弱說不出口。
沈晚芸的眼眶泛起晶瑩的淚花,她接過花,努力抑製自己的情緒。
“對不起,阿年讓你們擔心了。”
說這話時,她右手搭在沈年臉上,眼神卻瞟向時文。
對方的耳朵更紅了,明顯在關注這邊的動靜。
“謝謝你的花,我以後不會再被情緒掌控了。”因為這一次我不再隻有軟肋,還有了堅硬的盔甲。
最後那句話沈晚芸沒有說出口,她專注的用手指描著沈年的眉眼,看著這個從年紀小小就為她擔憂想保護她的幼弟。
上輩子因為保護她,沈年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這一世換她來保護沈年,她要強勢成長起來,將來無論是副尉府、郡王府、哪怕那些天潢貴胄,甚至那高坐明堂的掌權者,都不能再欺負她和阿年。
此時尚且稚嫩的沈晚芸並不知道,從她做下這個任性又隆重的決定開始,一隻蝴蝶的微微振翅帶來巨大的風暴能量,她和沈年的命運將徹底顛覆。
當然,這是後話。
“阿嚏。”不遠處的時文莫名打了個噴嚏,將姐弟二人的視線瞬間拉過去。
“感冒了?”沈晚芸有些擔憂,莫不是昨日傍晚趕車時穿得少的緣故。
因著回來時她給時文買了新外袍,又為副尉府的事心緒不寧,忘了煮薑湯,今兒個回去得補上一碗才好。
時文眼角低垂,未作回答。
看著二人的互動和阿姐對時文不知不覺的關心,沈年悄悄抿嘴笑了笑,然後大聲說道:
“阿姐,那花是姐夫讓我給你的,他特地摘來哄你的。”
說完,他放下手中的抹布,腳底抹油跑的飛快,想給他們二人留下私人相處空間。
“阿姐,等下你和姐夫一起關檔吧,我先回去喂雞啦。”
“這孩子”
沈晚芸攔都攔不及,她想說出門前他們給雞留了食,現在不用再喂。
但她也明白沈年的用意,沈年貌似格外喜歡這個撿來的姐夫。
隻是這段緣分說到底是她胡謅來的,時文真名是何許人也?家住何方?可有婚約?這些她都不知道,而本應該知道的正主偏偏失憶了。
更何況,她這一世還有自己要走的路
罷了,緣分不可強求,邊走邊看罷。
這般想著,她端起一碗水:“坐下喝口水罷,現在也沒客人。”
時文在麵攤主要負責支援,算是半個跑堂,哪邊需要幫忙他就在哪邊,這幾日麵攤生意極好,他日日連軸轉,今日也從早站到晚。
這會子客人不多,難得清閑,他接過水喝了一口,順勢在雙人小木凳的一旁坐下。
沈晚芸坐在了另一邊,是背對背的錯開姿勢。
“謝謝”
“謝謝”
二人同時開口,時文手指摩擦著瓦碗,碗中因喝水泛起的漣漪還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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