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芸是提前一月張貼結業告示的,為的是讓麵攤熟客有個緩衝接受期。
食客也果然如她料想般反響強烈,不論是麵攤固有的小批常客,還是這些日子靠成親活動和糯米白糖糕攢起來的新麵孔,麵對她的突然結業,他們大都頗有怨言。
特別是從沈晚芸娘親初開檔就支持到現在的老顧客怨言最深,他們中大多是孤身一人未娶妻,家中沒人做飯,自己手藝也差,每日靠幹力氣活賺幾個銅板。
他們最期待的就是隔三差五在這兒吃碗加蛋的陽春麵打牙祭,也早已習慣麵攤的存在。
因此完全不能接受這個突兀的告示。
還好沈晚芸早有心理準備,她做事一向喜歡善始善終,更何況這麵攤是沈母一手搭建經營起來的,更是不能草草結業敷衍常客。
於是次日一早又貼了第二份告示。
轉讓告示貼出來那天,驚動了整個澤雲鎮。
澤雲鎮最先隻是個由十幾戶人家聚居形成的小村落,圍繞一條從南到北的山路而建,中間又間雜一條東西向的河流,因著地勢便利通達才發展成如今的小鎮。
沈晚芸家住在南鎮口,是進出鎮的必經之路,也正是這個原因她的麵攤子能一直保持客流,
更別提近日一躍成為香餑餑,哪怕如今換人經營,憑著知名度和日常流量,都不愁沒生意做。
當然,最吸引人的還是她轉讓協議附贈的糯米白糖糕配方。
沈晚芸是如何靠糯米白糖糕徹底穩住生意額的事跡大家有目共睹,因此想盤下麵攤的鎮民不在少數。
每日留名想接手和打聽轉讓要求的鎮民不下十數,這其中還有一個令沈晚芸意想不到的人——沈大娘。
更令沈晚芸沒想到的是,他們的大伯沈壯氣性竟然如此之大,據沈大娘所說:那日沈壯回家後,一氣之下竟病了,臥病在床日日靠責罵她出氣。
除了吃飯和責罵她外之外,不起身不出門也不理人。
昨日晨起,沈大娘發覺丈夫罵罵咧咧的聲音遲遲未響起,掀開床鋪一看竟然中了風。
請來的郎中看過後說是偏癱,治愈希望渺茫。
兩夫妻皆已過不惑之年,膝下無子,聽聞早年原本是有個女兒的,可惜先天弱症早早夭折,沈大娘在月子悲痛欲絕傷了身子,從此再難有孕。
而沈壯這些年雖然有點小錢,卻不足以支撐他休妻再娶,由此對沈大娘更是滿懷怨氣,平日稍不順意動輒打罵,趕出家門都是常事。
這是鎮子大家都知道的事,但沈年無子也是事實,因此除了婦女們暗地聚在一起唾罵幾句沈壯沒良心,明麵上並沒有人管。
鎮子不大,被票選為“八公八婆”的劉大和陳巧嘴又愛四處串門說閑話,因此沈晚芸也聽說過這些事情。
並且前世因著對沈大娘同為女子的憐惜感慨,她才會把鋪子輕鬆留給沈壯,盡管她和沈大娘之前並無交際。
這一世雖然有些交際,但因著沈壯的緣故,每一次都鬧得不愉快。
如今沈壯猝然傳出中風偏癱的消息,這是上一世沒有發生的事情,沈晚芸很好奇,還特地帶著郎中上門瞧了瞧。
特地請的專業郎中把過脈後對她搖了搖頭,沈晚芸探頭一瞥,果然見沈壯癱在床榻口歪眼斜無法行動,便相信他不是裝病。
“芸娘,大伯娘替阿壯以前做那些糊塗事向你真心的道歉,不求你原諒,如今他也算得到了報應。”
沈大娘望著木榻上無法動彈的沈壯聲音平淡,沈晚芸無端覺得有些怪異,但她沒有細想。
這一世因她經營麵攤冒了頭,沈壯搶奪不成多次欲暗中打壓陷害,雖然都沒有成功但也算做了不少壞事,遭報應中風也不奇怪。
她更好奇的是沈大娘與她說這些有什目的。
果然,沈大娘雙目噙淚,沒有沈年的打壓,她不再期期艾艾,而是抬眼認真直視著沈晚芸的眼睛,誠懇開口道:
“芸娘,我無兒無女,家那口子的情況你也曉得了,如今他完全下不了地幹不了活還需得人伺候,我不會牽牛犁地的活計,又尋思把家老牛賣了也撐不了多久。”
沈晚芸安靜的聽著沈大娘的訴苦,拋開沈壯不談,她與沈大娘之間毫無齟齬,如果沈大娘有什困難需要她幫忙,不涉及原則的話她還是願意幫上一把的。
“我聽說你那檔子現在想轉讓,大伯娘不求你直接轉給我,隻希望你心底不記恨從前的事情,能給我個機會參與這次盲競,莫因為沈壯的緣故就把我排除在外。”
沈大娘打聽到沈晚芸是想盲競轉讓,就是單獨為想參加轉讓競爭的人選預留名額。
拿到名額的人將心中的出價寫在紙上參與盲競,最後一般是價高者得,這是轉讓鋪子時備選人員過多的常用法子。
昔日沈壯對沈晚芸做了諸多不好的事,甚至還有私下詛咒和散發謠言,當時她怕挨打不敢阻止,現今麵對沈晚芸始終帶著慚愧,也不敢有過分的請求,隻是怕沈晚芸因為沈壯,直接不給她參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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