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色初露,野獸呼吸。
山月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緊靠著江見山寬厚溫熱的後背,一小遝口水糊在他黑色的羽絨服上,晶亮亮的。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輕輕用袖子擦去。
感受到山月的蘇醒,江見山開口道:“餓嗎?你睡了一個下午。”
“有點”山月揉了揉肚子,撇嘴道“你是不是也沒吃飯?”
“哪能有時間吃啊,如果不想被遣送回去,我們今天必須出省,得不休息騎一天一夜呢”江見山無奈的勾勾唇。
山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伸出手摟住他的腰,像一隻樹懶掛在他的身上。
這條路是山路,很顯然為了抄近道並且繞過高速查人,江見山選擇了上山。上山也不是不好,但這條路太危險了。
江見山腰間一緊,他低頭一看,臉像著火一樣燒了起來:“你是不是冷,用不用把車停下來給你再披一件衣服?”
“不用”山月把臉埋在他的羽絨服,聲音被擠壓軟綿綿的。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耳際隻剩下嗖嗖嗖的山風冷冽的攀咬著耳朵。
山路不好走,江見山將車速控製在了每小時五十千米左右。周圍枯枝敗葉,雜草叢生,光溜溜的樹幹樹樁排排坐,風沙被狂飆的車卷雜在空氣中,一彎一彎的路看不到盡頭,窄小險峻。
烏鴉的號叫時不時還在頭頂盤旋,鬱抑的氛圍壓在心頭,山月一眼也不願再看。
又騎了幾個小時,車子早已出山奔越在大路上,路寬闊了不少,可左右深幽的密林還是一眼望不到邊。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在耳朵即將被凍掉之際,他們隱約看到了加油站。
江見山撇了眼摩托車的油量,還剩小半格。今天差不多連續騎了七八個小時,明天還得趕路,油必須得續上啊。
“山月,前麵有個加油站,我們等會在那下車續油,正好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江見山把車速降了點“你想吃點什?包我隻塞了幾塊餅子,會不會不夠你吃的,今天一天很累。”
“都啃四年餅子了,還缺你這一塊啊”山月聞言來了精神“江見山,我可不想通宵在車上過,今天晚上咱們去哪啊?”
過夜的確對現在的他們來說是個難題,江見山沒有第一時間作出回應。
他想了想似乎也束手無策,苦澀道:“續上油了我們再往前走走,如果路上遇見了有人的房屋我們就麻煩人家給個安身地過一晚,如果沒有就再說吧。”
再說其實就是在外麵過一晚的意思,山月嘁了一聲,坐的挺直。
江見山騎進加油站,在似乎無盡的夜,這微弱的光格外耀眼。
隻有一個戴著口罩穿工作服的男人靠著油箱玩手機,聽到發動機的聲音抬起眼皮朝他們看了看,才懶洋洋站直身體向他們走來。
“這晚了來加油啊”四十上下的男人主動道。
“嗯,麻煩加95的”江見山微笑著鎖住摩托車,山月蹦了下來,雙手插兜盯住對麵的陌生男人,三白眼冷酷又防備。
江見山看見山月桀驁難馴的眼神歎了口氣,低聲安排:“我去加油站麵看看有沒有賣麵包或者方便麵的,你在這等他加好油,我馬上就出來,冷的話就把帽子戴上。”
他用手指指自己的帽子示意山月的帽子,叮囑完就轉頭走向了加油站的小賣部。
唉,早知道剛才在摩托車上就讓她戴好頭盔了,臉都凍青了,也不知道會不會發燒……
山月聽了江見山的話稍微靠近了一點正準備加油的摩托車,她摸了摸凍的快要結冰的耳朵,伸手拉下了帽子。
她整理著衣服,沒有注意到矮胖男人居心叵測的眼神。
“你多大了?”男人取出油槍,狀似不經意問道。
山月在心底算了算生日:“十七。”
“那個男孩是你什人啊?你們是不是小情侶啊?”
山月皺住眉頭,但想到江見山叮囑她不要太引人注目的話,她還是耐著性子回應道:“不是,我們兩個之間什也不是。我和他就相當於兔子和蒼耳,我掛他身上,我蹭他車。”
也懶得管這男的聽沒聽懂,山月自顧自解釋著。
男人果然愣了愣,可緊接著話語又輕浮起來:“你們都穿著黑羽絨服,裹得嚴嚴實實的,可我經常看見有女孩子這個天穿的露臍裝黑絲襪。你這樣一點也不青春活力,你也可以嚐試這種裝扮。”
說完他用情意滿滿的目光掃射著山月的身體,露骨又張狂。
“精蟲上腦了就去看片,你媽穿黑絲也青春活力,你怎不看你媽?”山月嗤笑“你的眼睛長的像老鼠的眼睛一樣,不要用它盯著我。”
男人對她及其不尊重的話不以為意,他把車蓋翻開,將油槍對準加油處,山月也盯著他加油,安靜中男人的另一隻手從兜掏了出來。
髒東西給車加油會不會加的都是髒東西?山月又出了神,她這胡思亂想的毛病死活改不了。
一隻手加油的男人騰出另一隻手來,他看到山月飄渺的眼神,空出來的手不自覺挪上了她寬厚的棉襖。
手深入進去,覆上了女孩冰涼的身體。
山月僵在了原地。
一瞬之間,關於潘格的不好的記憶又一次排山倒海地翻湧過來。
那雙門縫外的眼睛,那雙罪大惡極的手。
一種永遠也逃離不了的崩潰感在體內橫衝直撞,她顫抖起來,就是做不到轉身。
有什東西把她禁錮住了。
她想要轉身狠狠抽這男的一個耳光,她想要拿出榔頭把這個猥瑣男的頭撬開,可現在的她寒風中抖的像個篩子。
男人以為她的沉默是在默認,舉動更加無理起來。
在往上探!在往上探!他的手下一個目標是哪?
山月眼前黑成一團,她的身體在發軟。
又一次沒有人在意,沒有人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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