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真的越來越看不清自己的心了。他真的……隻是想利用季曈而已嗎？

    那他一次次的情不自禁，和不經意的關心……究竟是什？分明已經超出主子與下屬相交的界限了。難道真的是因為孤單太久了？

    看著樂正旻玄這樣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安梓鳶微微合上了眼：“最好真如你所。你知道的，我隻有燁兒了，沒了燁兒，我真的活不下去。”

    安梓鳶腳步有些虛浮地轉過身，對著身邊的宮女吩咐道：“回宮。”

    其實一點兒也不沮喪是假的。

    當初跟樂正旻玄青梅竹馬，用的情每分都是發自肺腑，那些相愛的歲月真的是傾盡了他們的全部力氣。

    但是時過境遷，現在的他們中間已然隔了太多。哪怕心對對方的情意依然經久不滅，可身份加給他們的驕傲，也讓他們不允許自己那樣墮落。

    坊間有多少關於他們關係的猜疑和傳聞他們多多少少也有所耳聞。有人太後和攝政王霍亂宮廷，大行不倫之道；有人當年勢必是太後安梓鳶與攝政王樂正旻玄內外勾結，謀反篡位；更有甚者，還有人直接質疑燁兒的身世他同先皇究竟是祖孫還是父子？

    任意一條，拎出來都讓人百口莫辯。平日也就罷了，一到有了災年瘟疫之象時，那些素來恭順的臣子，都要將安梓鳶這個“妖後”拎出來再批一遍。好像非要安梓鳶同先皇的其他妃嬪一道為先皇他老人家殉了葬才能表其忠心，證其剛烈。

    多少年過去了，安梓鳶還依然清晰地記得那一次降蝗災，那幫老臣逼著她出宮禮佛，將燁兒交在太皇太後膝下撫養的時候，她滿心的絕望。

    是讓她去為先皇祈福，實際上，她出宮，就隻有一條路死。

    太皇太後久居慈寧宮，清心寡欲，當年樂正旻玄血洗皇宮，鬧得舉國震驚，對於此事聞之色變。然而她老人家依然鎮定自若，在她的宮中逗鳥養魚，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

    燁兒都兩歲了，她都沒有抱過她的嫡孫，哪怕一次。

    把燁兒交給她，讓安梓鳶怎放心？

    安梓鳶滿心絕望，心一狠，抱著燁兒一起跳了湖。

    湖水冰涼徹骨，被水流嗆住的痛苦安梓鳶簡直永世難忘，而且那時候，燁兒撕心裂肺的哭鬧真的讓她心如刀割。

    可是燁兒啊，母後不在，沒人會疼你的，母後怎放心把你交在旁人的手？

    意外的是，預料之中的死亡並沒有到來。她活了過來，然而燁兒卻大病一場。

    樂正旻玄掐著她纖弱的脖頸，似乎隻要他輕輕一用力它就會斷掉：“你究竟想幹什？瘋了嗎？”

    “是，我瘋了！明明那想做卻一直克製著讓自己不要做的事情，在別人眼我還是做了，那罪不可恕！”

    安梓鳶將心中積壓的怨氣全都喊了出來，不再偽裝，一時哭得像個孩子：“我是棋子，燁兒也是棋子。可是他們需要一個皇帝勝過一個太後，我可有可無，所以必須要為他們的管製無能付出代價！”

    “再然後呢？啊？”安梓鳶哭到聲音開始顫抖：“沒有我替燁兒頂著的時候，那些罪過，是不是要全盤算在燁兒的頭上？我不想他那痛苦，我不想，阿玄你明白嗎？”

    安梓鳶窩在樂正旻玄懷，抽泣得如一隻受了傷的貓：“阿玄，我好累。我真的不想做什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