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的江陵,彌漫著淡淡的草藥味。
縣衙向各家藥鋪收購了艾草和丁香,挨家挨戶免費派發。
不少人按照沈青棠的方子,煎辟瘟湯來喝,以應對可能的疫病。
縣令夫人時常在城施粥,並按照沈青棠的建議,將辟瘟藥方熬進粥,給那些買不起藥的人喝。
偶有幾個疑似症狀的,縣衙都迅速單獨安置,並請沈青棠前去施診。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江陵幾乎沒有疫病,城內也一直井然有序。
沈青棠在藥鋪後倉清點藥材,心焦急又擔心。
鄰縣疫病爆發,縣衙已經下令封鎖城門,任何人都不得進入。
哥哥卻依然杳無音信。
此時距離沈商陸出發,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寧知派了人手去尋,暫時還沒有消息。
沈商陸經商多年,往常也有出遠門的時候。但如今鄰縣疫病爆發,江陵又城門緊鎖,著實讓人心下不安。
沈青棠歎了口氣,撥弄著手的藥材。
這段時間,藥材消耗得很快,即便沈家早有準備,也還是有些捉襟見肘。
若是哥哥再不回來,怕是藥材都不夠用了。
沈青棠既焦心哥哥安危,又擔憂藥材斷供,一時走神,被藥材紮到了手指。
“嘶……”
沈青棠有些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氣,再去看時,手指已經紮破出血。
她心忽然一沉。
常有人說,親人之間有心靈感應,若是一方有事,另一方很快便會感受到。
而如今十指連心……
不可能不可能。
沈青棠甩了甩腦袋。
哥哥向來機靈通透,絕不會讓自己出什意外的。
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她拍拍腦袋,正要清理藥材,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沈姑娘!沈姑娘!”
沈青棠猛地站了起來,向門口衝了出去。
門外是她熟識的獄卒,此時神色焦急,滿頭是汗。
“可是哥哥有消息了?”沈青棠急急問道。
“沈、沈公子他,回來了!”那獄卒喘著粗氣說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沈青棠急得不行,見獄卒氣喘籲籲說不上話,抬腳便要往外跑。
那獄卒一把拉住沈青棠,臉漲得通紅,努力咽了咽口水,這才擠出幾個關鍵字:
“城門,不讓進!”
沈青棠一僵,急急往城門口奔去,心喜憂參半。
喜的是,哥哥就在城外,總算是平安歸來;
憂的是,如今江陵城門緊鎖,哥哥又是從外麵過來,不知道能不能進城。
萬一進不了,他又要去哪落腳?
沈青棠不能細想,一路氣喘籲籲地跑著,汗水滲出衣裙,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來。
拐過這個彎便是了!
她深吸一口氣,提起裙擺,拚命跑過最後一程,終於看到了城門。
她扶著牆,大口大口喘著氣,好不容易緩了過來,這才拖著疲憊的步伐向前走去。
城門前已經聚集了一大群人,沈青棠好不容易從人群擠進去,就看到縣令正帶著一隊官差堵在門前。
“王爺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入城門!”
那縣令叉著腰,大聲向城門喊話。
“我有急事需要進城!”有人拍著城門,大聲喊著。
是哥哥的聲音!
沈青棠心下一震,提著裙擺,急急便衝了上去。
“縣令大人!城外是我哥哥!”
縣令轉頭,看到氣喘籲籲的沈青棠,皺了皺眉。
“你哥哥?他去城外幹什?”
“他預料到城內可能會有疫病,提前出城,去采購藥材了!”
“采購藥材?”縣令上下打量了沈青棠一眼,“去了多久?”
沈青棠頓了頓,“約有一個多月了。”
“一個多月不回來,鎖了城門倒回來了?”那縣令意有所指,瞟著沈青棠,“算得還挺準。”
“……縣令這話是什意思?”沈青棠臉色冷了下來。
那縣令冷哼一聲,“沒什意思,隻是未免太巧合了。”
“巧合?”沈青棠有些不悅,“要不是沈家早做準備,這疫病哪能控製得這快!”
“沈家?”那縣令掃了沈青棠一眼,“你們沈家還真是厲害,整個江陵都說了算!”
沈青棠默了默。
不知為何,這縣令今日似乎對沈家頗有敵意。不僅言語間冷嘲熱諷,態度也相當蠻橫。
眼下不是糾纏的時候,得先想個辦法,將哥哥和藥材安置下來。
沈青棠想了想,退一步道:“既如此,能否讓我哥哥先進城,再單獨隔絕起來,以防有疫病傳染?”
“單獨隔絕?”那縣令白了她一眼,“想得倒美!萬一他傳給其他百姓,你擔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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