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正是春暖花開之時。
六公主與慕公子的婚禮如期舉行,十紅妝,萬人空巷,好不熱鬧,在全城百姓的見證下,蕭嬋笑盈盈地領著同穿大紅喜服的慕習容進了端王府。
王府內同樣賓滿盈,從拜堂到深夜散,一切進展出人意料的順利。
新房內,紅燭倩影,一片喜色。
慕習容端正坐在喜床上,以扇擋麵,玉樹般的身姿在曖昧紅光中也似多了羞態,自帶一股旖旎氣息。
良辰美景夜,美人難持妝。
蕭嬋一如娶得如意郎君的普通女子般,進門第一件事就是揭開新郎的喜扇,喜笑打量麵前的新郎。
男子成婚後開始以冠束發,尤其為人正夫者,頭發必須梳得幹淨利落不留半點碎發,再不許在外人麵前散發。
成婚時所戴喜冠要複雜隆重一些,將慕習容襯得越發端莊俊朗,即便臉上無甚妝容,也令旁人為之失神。
“祝王上與王君永結同心,白首齊眉。”
無數小娘子的夢中情郎,理應讓人滿意。
將目光從新郎身上移開,蕭嬋大方賞了房中下人,臉上盡是新婚大喜,隻待下人離開後,這喜意才明顯淡了下去。
笑了一整日加半宿,蕭嬋臉都僵了,乍一放鬆下來竟不住地抽搐起來,她這輩子再也不想成親。
蕭嬋扭頭朝喜桌走去。
殊不知這變化落在慕習容眼中卻成了其他意思,麵對新婚妻主的漠然冷視,他便是沒有失望心也不痛快,抿了抿唇,沉默看著蕭嬋動作。
之前的故作深情果然是假意吧?
隻見蕭嬋抄起喜桌上的兩個玉器,玉器樣式為瓢狀,以紅繩相牽,為合巹禮所用。
蕭嬋將兩半玉瓢放在手掌把玩兒,兩者碰撞相錯發出悅耳的聲響,在異常安靜的房間顯得清晰而詭異。
“我的人,無論如何我都會盡力護之周全,今日你既嫁了我,便是從前做過多少錯事,我也會給你改正的機會。”蕭嬋臉上掛著淺笑,看起來很是無害,甚至柔和,“我隻問你一句,狩獵那日你出現在我營帳外,可曾進去過?”
她這話無異於在問是不是慕習容給她下毒。
慕習容心思玲瓏,瞬間便明白了蕭嬋的意思,臉上劃過驚詫,但很快隱匿,蕭嬋的懷疑完全在他預料之內,隻是沒想到她會這般坦然發問。
她此刻看似無甚所謂、一臉平和,慕習容卻覺得隻要自己點頭她就會毫不猶豫殺了自己。
“習容那日隻是路過,並未進去,王上何出此言?”
二人隔空對視,氣氛安靜的仿佛能聽到蠟燭燃燒發出的劈啪聲,慕習容臉上沒有任何緊張與不安,毫無異樣。
蕭嬋盯著他沉默片刻,隨即扯唇一笑,麵色輕鬆,走到喜床前動作自然地將合巹酒遞給他一杯。
她似是相信了他,語氣帶笑:“隨便問問,今日新婚夜,還是得說些吉利話,那,祝我們長命百歲?”
祝長命百歲而非百年好合,慕習容瞬間覺得如芒在背,不禁懷疑酒有毒。
因為紅繩的緣故蕭嬋坐到了床上,二人距離很近,可以說是身子挨著身子,慕習容更真切地感受到對方馨香惑人的氣息,捏著玉器的手指微緊,卻也毫不猶豫跟隨蕭嬋的動作一口飲盡杯中酒。
喝完合巹酒後,蕭嬋又自然地親自將空杯放於床頭。
慕習容沉默地感受著身體變化,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同時還要兼顧觀察身旁的妻主。
見蕭嬋投來似笑非笑的目光,他立馬問道:“王上可要更衣?”
對方可以隨性而為,他卻要遵守禮數,不能給任何人挑錯的機會。
果然,聽到他的話後蕭嬋搖了搖頭,說了句“我出去一趟”後便出門了。
慕習容交握在腿上的手緊了緊,下意識認為是對方不想看到自己毒發時的慘狀,忍不住勾起一抹諷笑。
可笑他曾以為隻要自己不認命就可改變命運,並慶幸生於高門,近水樓台,無數次沉浸在虛無縹緲的未來不可自拔。
而今看來,全是笑話,隻是一個閣中男子的無知幻想罷了。
他與旁人並無二致……
就在慕習容獨自懷疑人生之時,蕭嬋正在廚房大快朵頤。
太醫說酒仙之毒解了,但也沒有完全解,因為有後遺症,那就是不能多喝酒,最好是別喝,如果偏要喝的話就要吃辣椒,越多越好,平時沒事也可以啃啃辣椒。
待時難免喝上幾杯,剛剛進入喜房時就已感到胃難受的緊,於是喝完合巹酒後蕭嬋就跑出來啃辣椒,啃得還挺來勁。
阿布在旁邊看得直流口水,心卻道:要不是我真的嚐過,還真信了主子享受的表情。
那可是辣椒哇,還是最辣的那種,正常人類根本無法承受。
蕭嬋嚼了一碗辣椒後滿頭大汗,感覺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漸漸維持不住淡定,被辣的淚眼汪汪,忍不住吸哈出聲,最後直接遷怒於阿布,黑臉道:“你像根木頭似的杵這幹啥?!”
阿布原本是想規勸主子好好入洞房的,畢竟明媒正娶的丞相家公子,若新婚夜沒有合房,傳出去一定會受人詬病,府內有不少其他人的眼線,不得不妨。
但見主子鼻涕眼淚橫流、毫無可言的狼狽模樣,阿布除了心疼便是覺得主子一定不想讓人瞧見她這副郎兒唧唧的丟臉樣子,於是連忙找借口離開廚房。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