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匆匆結束,女皇並未因九公主一事表現出異樣,照例在回宮當日舉辦盛宴邀文武百官與君同享狩獵成果。
絲竹管弦,觥籌交錯,殿中舞者歌伶展示異彩,席間美酒佳肴,還有各家貌美小郎君作陪,仿佛連燭光也似添了幾分曖昧。
贏得獵首之位的蕭淮滿麵春風地接受著來自群臣的恭維與祝賀,沒有蕭然的宴會著實令她亢奮,而且這是她懂事以來頭一次獨享萬眾矚目,往日謙遜的麵容不受控製地露出幾分得意來。
而蕭嬋一如既往地處於邊緣化,除去偶爾必要的禮儀問候,她身邊幾乎無人打攪,於她來說倒也樂得自在。
幾杯酒下肚,蕭嬋臉上泛起不正常的酡紅。
阿布見主子不停倒酒,勸道:“殿下,您還是少喝點些吧,當心身子。”
被狼崽咬後當晚蕭嬋就有些發燒,喝了藥又休息半日後有所好轉,本以為並無大礙,誰知回城途中複發,到現在還沒退熱,若非眼下境況特殊,又有九公主稱病未出席在前,阿布是斷然不會同意主子強撐不適出席的。
眼見主子跟喝涼水似的往嘴灌酒,阿布還以為主子是因被七公主搶了風頭而心有不甘,想說借酒消愁也要等身體好了以後才行啊。
蕭嬋可沒心思去觀察別人怎想,伸手沒摸到酒壺,她立馬皺起眉:“拿來。”
阿布擔心主子身體,將酒壺換成茶壺:“殿下,您是渴嗎,不如喝點茶吧?”
蕭嬋是渴,難耐的渴,但她隻想喝酒,隻要停下就感到渾身不自在,抓心撓肺的渴望令她來不及思考,隻覺得喉嚨腸胃全部瘋狂叫囂著要酒。
被阿布一打岔,蕭嬋倒是恢複了些神智,心中頓感不妙。
“阿布,我不對勁兒。”
阿布一愣,有點追不上主子的思路:“什不對勁兒?”
“好像中毒了。”蕭嬋低聲道出猜想,隨即掃了眼麵前的酒菜與毫無異常的其他人,“不要聲張,先去父君那。”
阿布被主子這一席話嚇得不輕,連忙攙扶主子起身,並給身旁伺候的宮人使了個眼色,後者立馬會意悄悄收起了酒壺。
走到殿外蕭嬋便忍不住咳出一口血,她的確中毒了,且這毒十分古怪,遇酒而發,又容於酒,也就就是說她需要喝酒才能抑製毒素擴散,但喝得越多毒性越大,等斷酒時便越疼痛。
中此毒者都會因忍受不了疼痛而選擇不停地喝酒,直到醉死過去,最終死在夢中,有人給它起了個名字,叫酒仙。
“何人如此歹毒害我兒?!”蓮貴君聽到太醫的診斷結果後時氣紅了眼,往日柔和紅潤的豔美麵龐變得有些扭曲,她抓著太醫的領子質問解毒之法。
太醫冷汗直流,哆哆嗦嗦也沒道出解法:“老臣無能,請貴君恕罪!”
幾年前有位正值盛寵的侍君就是因此毒而死,當時女皇亦如此刻的蓮貴君這般震怒,後宮因此也受到波折,蓮貴君是知道這事的,可他如何也想不到竟有人將如此狠毒之藥用在蕭嬋身上,他們父女倆明明已經足夠低調,實在想不出為何這般招人恨……
“本君命令你現在就去研製解藥,否則你全家都要給我兒陪葬!”這是蓮貴君第二次經曆女兒生命垂危,上次幾乎悲痛到差點死去,他絕不能接受同樣的事再次發生。
太醫被拿全家性命威脅,頓時白了臉,癱坐到地上。
此時縮在床上灌酒的蕭嬋幽幽開口:“醫者應當清楚,世間萬物相生相克,所謂無解之毒隻是還沒找到對症之藥罷了。”她忍不住又灌了口酒,歎道,“您隻管把我當成試藥對象,放開了用吧,倘若治不好,我也不會怪您。”
話是這說,可解藥若是容易研製出來,世上也就沒那多被毒死的人了,再說太醫哪敢拿公主試藥,萬一吃完她研製的藥就死了豈不是正好給人理由殺全家?還不如直接伸出脖子主動叫蓮貴君去砍,還能落得個忠烈名頭。
太醫:謝謝,一點也沒被安慰到。
蓮貴君見女兒狼狽痛苦的模樣,更是心痛,狠狠瞪向太醫:“蟬兒說的沒錯,沒有解藥就去研製,這不正是你們太醫的職責?皇宮可不是庸醫招搖撞騙之地!”
太醫都快哭了,這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
蕭嬋:“放心,我會一直喝一直喝,盡量給您多留些時間。”
太醫:……我倒不如利用這時間回家交代後事去?
太醫想多了,前車之鑒那多,蓮貴君怎可能會給她跑路的機會,直接派了兩人跟著太醫一起回太醫院,美曰其名是為了方便傳達消息,其實就是監視,趕跑?非治你個畏罪潛逃的罪名不可。
太醫絕望了,但還是匆匆忙忙趕回了太醫院,並召集所有同僚集思廣治,希望大家能一起救治六公主,於是六公主中毒的消息很快在皇宮傳開。
先是九公主被人下藥差點失身,後又有六公主被毒性命垂危,女皇徹底被激怒,要求太醫院盡快研製出解藥,並下令全力徹查此事。
這一夜,整個皇宮無人合眼。
大概是人能在壓力下被激發出意想不到的聰明才智,經過徹夜翻找資料與研究,太醫院送出的第三副藥終於有了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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