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哄而上,圍住淫賊開始拳打腳踢——盡管不明就,但並不妨礙他們正義感迸發。
舒酒繞過人群,冰涼著手腳,跪在了衡京年身邊。裙擺染上鮮血,泛起血色漣漪。
“義弟”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是那樣顫抖,伸出手,她把衡京年攬入懷中。
懷中人睫毛微顫,呼出了一口寒氣。
臥房彌漫著鮮血特有的鐵鏽味,舒酒紅著眼眶守在床邊,內心無比焦慮。
舒府已經全員出動,隻為在寒冬深夜請來一名大夫。
“姐姐”微弱沙啞的聲音響起,差點叫人聽不清。
“我在。”舒酒不由自主,也輕聲細語。
“讓我看看你。”衡京年睜開了眼,艱難地想要聚焦模糊的視線。
他覺得周身熱氣在漸漸消散,力量從四肢百骸中流出。他知道,宋秋波下了狠手,自己的腹部被捅出了一個大洞,也許活不了了。可奇異的是,他並沒有害怕。
那一刺,他本可以躲過,但血性上湧,讓他隻想宰了那個混蛋。
思及至此,他忽然笑了,因為自己劈歪了,隻斬斷對方一條手臂。不過那條髒手曾觸碰過舒酒,這算來,倒也不虧。
“京年,再撐一會,大夫很快就來了。”舒酒抑製住哭腔,攥住了他的手。
衡京年氣若遊絲,卻很平靜:“姐姐,我可能不行了”
舒酒隻是搖頭,搖得一滴熱淚滾落下來,墜在衡京年的額上。
“不要哭。”他想要抬起手,卻沒有力氣,於是退而求其次,抬起眼眸,“你在我身邊,我不怕”
他竭力盯著舒酒,似乎想要把她印在瞳孔、刻在腦海。
這一眼看完,他調轉身上最後一絲氣力,忽然抬首,用自己的唇貼上了舒酒的唇。
那是一個濕漉、冰涼,還帶著血意的吻。
舒酒驚愕地直起身子,卻看見衡京年笑著望她:“別怪我,我不想留遺憾”
然後,他沉重地閉上了眼,呼息愈發微弱,身體愈發冰涼。
舒酒怔怔地低頭瞧他,淚水早已不受控製,落了滿臉。她不信,義弟就這死了?
門被砰地踹開,一幫人狹著寒氣湧了進來,他們手忙腳亂,簇擁著一位白發老者來到床前。
有人拉起舒酒,對她說著什。可她聽不見,隻看到對方的嘴唇啟啟合合,卻沒有聲音。
被人裹挾著,她退到了屋外。
一杯涼透的茶送到了她手中,無意識地啜飲進喉,徹骨的涼意讓她清醒了三分。
她恢複了知覺。
周遭的噪雜聲響成一片,不斷有人進進出出,全都著急忙慌的,嘴也不閑著。
“快去打一盆水!”
“要幹淨的綢子!”
“大夫說衡公子中了毒!”
舒酒看著,就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當初母親生舒茉時,也是這樣大陣仗。
理智回來了,她深吸一口涼氣,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在晨光熹微,舒酒默念第三百零八遍“阿彌陀佛”時,終於傳來了好消息。
衡京年沒死!
不過,依舊垂危。
老大夫摸著胡子,滿臉為難:“舒小姐,衡公子這情況”
“隻要能救活他,您要什都行。”舒酒語氣堅定,她做好了傾盡家財的準備。
“不不不,誤會了。”老大夫擺擺手,“老夫是有心而無力啊”
原來,宋秋波的利器上浸了毒,並且是劇毒。毒素隨著利器刺入衡京年體內,幾乎要了他的命。幸而,他足夠堅韌,硬是沒死。不過這毒素罕見又致命,以老大夫的醫術,居然無措,隻能堪堪吊住他一條命。
老大夫提起藥箱,長籲短歎地往外走,醫者父母心,他也不想眼睜睜看一條鮮活生命逝去。
“大夫,真的沒辦法了嗎?”舒酒抓救命稻草一般,窮追不舍。
老大夫停下了腳步,認真又遺憾:“舒小姐,您還是……抓緊時間另請高明吧,衡公子撐不過三日的。”說罷,他轉身離去了。
舒酒站在原地,良久,她驀地轉身,腳步沉重地推開了臥房木門。
房中靜悄悄的,隻有床榻上傳來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她盡量輕緩地走了過去,衡京年卻受到召喚般,睜開了眼。
“姐姐。”他黑白分明的眼中帶著笑意。
“大夫說你的傷不重,休養幾日就好了。”舒酒無師自通地撒了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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