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在這個圈子好多年了,但是每當節目開場的音樂響起,他依然會有心跳如雷的感覺。
握在手的麥克風不自覺緊了緊,那是他鍾愛的一支麥克風。
他的女孩穿著一襲白色的裙子站在他的身側,因為穿著平底鞋,隻比他的肩膀高出來一點點,像個小孩子,又像隻花蝴蝶。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隻覺得她的裙擺一次次蹭過他的腿邊,有種難以言說的心悸感。
感覺很久沒有麵對鏡頭,也很久沒有和他同台,他的心緒還在慢悠悠地回歸,不急不緩,連緊張都姍姍來遲。
張傑甚至想:和她同台,無論如何是很好的。
過往讓他變得過分患得患失,見過太多因聚少離多最終漸行漸遠的人,心總是惴惴不安。
時過境遷之後,重新講起七月初的那個夜晚。他的聲音誠懇中有著無奈:“在那一個瞬間,我覺得我必須要說出來、要感謝的人就是娜娜。”
“娜娜”、“娜娜”,他有點固執也有點驕傲,一次次這樣叫她,普通又親昵。
時隔兩個月,重新跳起那支《舞月光》。她幹幹淨淨地偎在他的懷,不複那一夜的驚豔與性感。想起那幾個排練到清晨的夜晚,她比現在更加素麵朝天,不施粉脂、鏡框眼鏡,眉眼間隻剩無法掩飾的疲憊。
他在燈光下低下頭去,內心一片繾綣,忽然特別懷念那些與世隔絕的夜晚。
念舊可不是什好習慣。這些日子他開始放平心態,努力不在意網絡上的紛紛擾擾。可是隻言片語依然時不時鑽進他的耳朵,身邊人的眼光也神色各異,他不是沒有察覺。
連帶著禁不住擔憂:是不是因為他的波及,她也有了這樣的遭遇?
千怕萬怕,可是都不能說出口。
他隱隱約約有點感覺:兩人應該更坦誠一點。可是他從小就是無比驕傲的性格,這樣千轉百回的小心思,又要如何宣之於眾呢?
隻能緘口不言。媽媽曾經勸告他:傑仔啊,你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憋在心,要講出來的。
可是,怎講出來呢?
他有些沮喪地唱起新歌,是恰如其分的歌詞:流言有一千分貝,它震耳欲聾不關心真愛多美……
愛情啊,愛情啊,藍色的燈光照在他的白色襯衫上,他的餘光看見娜娜安安靜靜坐在台側。她又擦了擦眼角。
唉,他的歎息聲沒有透過麥克風傳出來。
他什也做不了,隻能等這首歌過後,去抱一抱她。
一起乘車回去,在張傑的家做飯。
請助理去幫忙買菜,娜娜靠在沙發上念念有詞:燉一個牛肉湯,做一個小炒肉,把米飯蒸上……
轉頭去看張傑,卻見他沉默不語,看著手機。
她不是心細如發的女孩,但是依然能感覺到他的沮喪。
“在幹什?”她大大咧咧地靠過去,張傑卻趕忙收了手機。
……還有什不明白的。反正口說無憑,網上永遠是議論紛紛的。
她為此受過的苦已經太多了。曆經過一場傷痛,直到現在依然沒有很好地適應,能做的隻有充耳不聞、視而不見而已。
“別看啦,”她依然笑嘻嘻地,但也自覺語氣過分勉強,“我們沒有辦法改變別人的想法,做自己就可以了。”
張傑依然沒有講話。她心無端生出幾分不安,靠近他一點,盤腿坐在沙發上,頭枕上他的肩膀。
張傑默默地摟過她。他受過的冷眼非議也不少了,好像已經有了把一切忘記的能力。可是,可是,剛剛看見的消息卻不關乎自己。
他的自尊心又開始作祟,搖搖欲墜地看著她因為自己被指責猜測,還有人將他與更多人比較,說得頭頭是道。
“你怎會願意和我在一起呢?”他開始懷疑自己,這懷疑早早就埋下了種子。
他沒有功成名就,沒有絕世容顏,認識他的時候初來北京城,無依無靠、一無所有。他隻唱了一首支離破碎的歌,就收獲了她的擁抱滿懷。
娜娜看張傑低頭沮喪的模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複雜的事情,要讓她如何說得清楚呢?
兩顆孤單的心相遇,一點點靠近,他善良、勇敢、堅強,讓她欣賞又敬佩,更何況他是那好的人,對她小心又溫柔。
他在台上驕傲地唱著歌,也在她的懷流淚到脫力;他連十塊錢一瓶的礦泉水都舍不得買,可是為了她,在窮困潦倒的時候買了一條昂貴的項鏈。
他們曾經在山頂的巨風中沉默,看他一次次被打擊又振作;他拒絕曖昧,平鋪直敘地把自己的真心□□在她的麵前。
他是一個那值得的人,可是,可是,他卻不肯相信。
“你說呢?”她拉過張傑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你又為什喜歡我呢?”
你不一樣——張傑看著她燦若星辰的眸子,幾乎脫口而出。
這樣的差別在日後回想並不存在,但在當時他的眼,兩人尚有著雲泥之別。
這些話爛在心,他當然不可能說出來。但是恍惚之間,他有點明白她的意思了。
這種問題依然無解。哪怕親密如她,也不能替他解答。
他隻能告誡自己:來者猶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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