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和親車隊便啟程出發。
十日後,車隊抵達西涼都城大鄴,此時已經是秋末了,離來年暮春的大婚日還有半年之久。
城門口,西涼太子魏武騎著高頭大馬在城門口迎接,在他身側立著的是幕僚李柄。
望見和親車隊的旗幟後,魏武翻身下了馬。
幕僚走到他身側,笑著拱手道:“恭喜殿下即將抱得美人歸,娶了那燕國公主,等於與燕國有了姻親,殿下您的儲君之路將走得更平坦。”
魏武睨了他一眼,似乎很受用這些恭維的話,但還是有些揶揄地調侃了一句:“是不是美人還不知曉,那畫像是出自燕國畫師之手,孰真孰假還不可知呢?更何況聽聞車隊路上遇到了刺客,若是這公主傷了臉……”
“殿下等會便知曉了。”幕僚滿臉堆笑地奉承道。
馬車悠悠地停下了。
宋姝月穿著大燕公主規製的衣裙,雙手交疊捧著一把綠色的羽扇,擋住了麵部,隨後被春韭攙扶著下了馬車。
她透過扇子的縫隙往前看去,城門口有一個穿著黑衣錦袍的男子,那衣擺上繡著四爪蛟龍,心想他便是西涼的太子了。
許是坐久了馬車,她的雙腿有些無力,走了一段路後險些栽倒,幸好手臂被人攙扶住了,她微微傾斜扇子,透過縫隙瞥見了那人,衝著他感謝地笑了笑。
如果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摔倒出醜,丟得就是燕國的臉。
隨後,那人便自覺地退到了一邊,重新變成了隊伍一名普通的護衛。
這一幕都落在了一個人的眼,魏槐的五指緊攥成拳,眯起眼睛打量著那個護衛。
“太子殿下。”宋姝月朝魏武屈膝行了禮。
“不必多禮。”魏武的手掌自然而然地搭上宋姝月的手腕,隨後眼珠子像是粘在了那扇子上似的,迫不及待地想一睹扇子後的真容,“聽聞公主路上遇到了刺客,可有傷著?”
宋姝月看著搭在她腕上的那雙手,皺了皺眉。
“皇兄。”魏槐走上前來。
魏武瞧見二弟走了過來,收回了手,隨後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二弟將孤的太子妃順利接到了大鄴,這一路上舟車勞頓,真是辛苦了,喬美人還在府上眼巴巴等著二弟回來呢,晚上定讓她好好伺候你一番,替你接風洗塵。”
魏槐聞言,目光不經意地望向手執團扇那人。
見他發愣,魏武有些好笑地揶揄道:“二弟莫不是忘了喬美人是誰呢?這可是孤親自賞給你的,分明離開大鄴時,你還與她難舍難分,現下你若是忘了,孤可饒不了你。”
宋姝月自然是聽見了的,她不生氣,隻覺得有些諷刺,這人一人便有了姬妾,從前還承諾什一生一世一雙人,想想都可笑。
許是太子的這番話說得有些過火了,一旁的幕僚裝作不經意地咳了幾聲。
魏武這才意識到此處還有個燕國公主,方才隻顧著與二弟話家常,倒是忘了這茬。
“公主不要見怪,我與二弟關係親厚,許久未見,不免說的有些多了。”魏武摸了摸後腦勺,有些難為情道。
“不礙事,太子與二皇子手足情深,這是幸事。”宋姝月緩緩道,隨後嘴角扯出一個譏諷的弧度,手足情深?這西涼太子莫不是個傻子,魏槐肯定沒有他想象的那般簡單。
不過,她隻是一個和親公主,西涼的這些紛爭同她有何幹係。
這段時日,她從十七那了解到了許多消息,魏槐是西涼出兵攻打大燕的主帥,而大燕之所以處於下風,很大一個原因是因為西涼掌握了燕軍邊防的兵力部署,導致衛將軍處處掣肘。
而這件事讓她回想起她曾帶著那人進過兵部,當時,她對他深信不疑,三言兩語被他勾起了興致,興衝衝地想帶著他見識大燕兵部武器庫是何等的壯觀。
也許,就是那時,他偷走了邊防圖。
現下想來,宋姝月簡直想回到過去怒罵自己是一個傻子,後來戰場上,燕國局勢處於下風,她被迫和親。
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她勢必要償還自己犯下的過錯。
她認命了,但那個騙子,她不會輕易就這放過他的。
和親公主的住處安排在了大鄴皇宮的紫宸殿內,宋姝月將在此處住到來年出嫁那日。
眼下,已經是深冬了。
西涼地處偏北,天上早早地便飄起了如席的大雪。
屋內燃放著炭火,宋姝月裹著狐裘倚在小榻上,手上拿著一本話本子,正津津有味地看著。
“公主。”春韭走了進來,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隨後走到矮榻旁,瞅了眼公主,隨後替她倒了一杯熱茶。
“回來了?”宋姝月睨了她一眼,語氣詼諧,“那蔣副將又給你帶什好吃的了?”
“沒有沒有。”春韭連忙搖了搖頭,但是有些發紅的雙頰出賣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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