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傷勢如何?”魏槐收回視線,轉而看向醫師。
小榻上躺著一女子,臉色蒼白如紙。
“回二皇子,公主傷到了後腦,需得好生靜養一段時日。”
“放出消息,燕國公主墜崖身亡,救回來的,是她的婢女。”
醫師聞言一愣,隨後忙不迭哈腰點頭。
魏槐揮了揮手,那醫師便提著藥箱離開了。
他往小榻邊走去,隨後慢慢俯下身子,手指在空中描摹著麵前人的眉眼。
此時,他仍舊有幾分不真切的虛幻之感。
昨日,他眼睜睜地看著那馬車躍下山崖,不知為何,想起從前的種種,覺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利刃劃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
不,他對她隻有利用,死了便死了,不過是一個蠢笨如豬的燕國人罷了。
比起這個,他應該更擔心如何回去應對父皇的責問。
他一遍又一遍地勸說自己,一遍又一遍。
可當又一次看見她,那失而複得的感覺溢滿心口的瞬間讓他如墜雲端。
他猛地想起了自己從前給她寫的那封信,那時,他借口歸家回到西涼,隨後將燕國的邊防圖獻給父皇,之後便自告奮勇地接任西涼主帥,同燕國交戰。
他不想再做被人輕視欺辱的無名皇子,他想讓父皇正眼看他,但從前這種念頭,現下的他隻覺得諷刺。
戰場上刀劍無眼,一次,一支利箭離他的心口隻有幾寸,他在鬼門關回蕩了一圈,最後還是活了下來。
不知為何,昏迷的時候他夢到了那個老楊樹下笑靨如花的小姑娘,她總是那愛笑單純,給了他從沒有享受過的溫情,雖然這是他騙來的。
不知出於什心理,醒來後,他不顧傷勢提筆給她寫下了一封信,信中說母親病重,短時日難以回燕京城……
分明隻有利用,為何還要顧忌她的感受。
魏槐捏緊了拳頭,心隱約有了答案。
老楊樹下,她曾親口說過燕燕和鬆淮哥哥永遠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分離。
“你是我的。”魏槐看著熟睡的人,目光冷了幾分,隨後轉身離開了屋子。
宋姝月醒來之際,人已經在西涼邊城的驛站了,頭上纏著一圈厚厚的白色傷布。
後腦處還隱隱作痛,她回想起了昨日的一切,倒吸了一口涼氣。
“公主,你醒了。”春韭癟著嘴地走了進來,眼眶紅紅的,似乎是哭過。
“怎了?”宋姝月瞧見她臉上未幹的淚痕,覺察到一絲不對勁。
春韭半晌沒有出聲,隻是垂著頭。
“冬蓀呢,怎不見她。”宋姝月四下望了望,想起那天冬蓀同她一起在馬車上,但她下了馬車後便體力不支地暈了過去,後來的事……
“冬蓀她……她為了替公主引開那些壞人,回到了馬車上,馬車掉下了懸崖……”春韭的眼淚刷得一聲流了下來。
宋姝月愣住了,啞著聲音道:“你說什……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是那西涼二皇子身邊的那個姓蔣的副將,那天,那群刺客殺了好多人,我被嚇壞了,他救了我,把我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二皇子,燕國公主醒了,要見你。”蔣澗走進了屋子。
魏槐此時正在提筆寫信,向西涼皇交代昨日發生的事情,聞言,立馬擱下筆。
蔣澗看著二皇子匆匆離去的背影,心隱隱有些擔憂。
他今日才知曉那日二皇子抱回來的姑娘就是燕國的五公主,可是,五公主已經許給了太子,二皇子這些舉動委實有些不妥。
昨日,二皇子見那馬車墜崖後,渾身上下散發的戾氣能把人給嚇死,他本以為二皇子是擔心燕國公主遇刺身亡沒法交差,後來一個侍衛尋回了公主,二皇子第一時間趕了過去,隨後守著那公主,一宿沒睡。
這事情不簡單。
魏槐進屋後,宋姝月難得沒有像前段時日一般擺著冷臉對他。
“公主找我可有什事?”魏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見她無礙,這才鬆了口氣。
“你去把冬蓀找回來,好嗎?”宋姝月下了榻,聲音沙啞,像扯著救命稻草一般扯著魏槐的衣袖。
“那處是萬丈懸崖,底下水流湍急,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你一定是在騙我,冬蓀還活著,她是為了救我……”宋姝月癱坐在地上,雙手掩麵,冬蓀平日膽子小,竟然肯為了她獨自一人引開那些刺客,這叫她如何能心安?
“燕燕,死的不是你的婢女,死的是燕國公主。”
“你說什?”宋姝月抬起頭,詫異地看著他。
“燕燕,這件事我們將錯就錯,你現在自由了,我帶你走。”魏槐笑著說,將她從地上扶起,“我知道你心有我,定不想嫁給太子……”
“心有你?”宋姝月似乎聽到了什好聽的笑話,氣極反笑道,“魏槐,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我的心為什會有你,你是西涼二皇子,我是燕國公主,我們素不相識。”
魏槐這一日都處在恍惚中,這番話讓他的神誌清醒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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