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祖山宗·無為觀】

    西邊的太陽漸漸沉入雲霧，大殿上安靜一片，所有人都坐立不安，卻沒人吱一聲。

    黃昏已過，焱魂還沒回來。

    當最後一絲餘暉消失在雲層中，修懷拂動衣袖周身出現了四個金光閃閃的圓陣，回頭道：“子言，蕭然，我們走吧。你們不要離開我召喚陣的範圍，它能極大程度提高我們的速度。”

    三人健步如飛就要走出大殿，忽然，蕭然轉過身看向大殿正位前的木椅，焱魂不知什時候站在了那。修懷下一刻才意識到，叫住了子言，兩人回頭看見焱魂正出神地望著修懷。夕顏和喜鵲突然見到焱魂喜出望外，驚呼：“焱魂少主，你回來啦，你可去了哪？”

    焱魂故作神秘道：“這是秘密，不能。”

    修懷詫異之間焱魂便收回的注視，看到蕭然時，目光若有若無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修懷詫異的是剛剛張開陣式的同時感知並隨之進行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時間發現焱魂的，因為焱魂非常突兀的出現在他感知中。他很肯定在焱魂出現的那個方向感知沒有漏洞，那焱魂要是有隔絕感知的屏障，要是在他感知範圍之外瞬間移動到這，不過，不管哪種可能，在這短的時間內完成，要如何做到？修懷定定的看向焱魂，忽然眉頭皺了一下，焱魂體內多了某種神秘的東西，將他的探知拒於門外，接而，展眉笑道：“焱魂少主這一趟出去回來變得神秘不少，能不能告訴修懷，少主是怎突然出現的？”

    焱魂看回修懷，嘴角上揚，露出兩個的酒窩，回答道：“可以啊，不過在這之前，修懷要不要先介紹一下你身後的兩位？”

    此時子言和修懷兩人離門邊最近，子言在修懷身後，而他之後就空無一人了，其他人聞言皆疑惑地望向修懷。焱魂依然一副真的笑容掛在青澀的臉上。緊張的氣氛無形消失，前半刻鍾還嚴陣以待的人現在卻把目光都投向修懷。而眾人目光的修懷卻始終雲淡風輕的站著，眼前這個十六歲的少年真的看穿了他長久以來的秘密？

    “少主什時候發現的？”

    “剛剛。”

    敢情這是在誆他呢，但或許不是呢，焱魂似乎變得捉摸不透了許多。修懷隱隱覺得這個少年已經離開這座灰暗的溫室了。

    “焱魂少主知道我是什時候來萬祖山宗的嗎？”

    “不知道。”

    “那你有沒有聽過【移光錯影】？”

    “聽過。聽是你最詭譎的招式，借用光線投射製造出分身，再高速移動令每個分身看似實體，從而形成圍攻之勢。那是你的殺手？聽親眼見過你使用移光錯影的人都不在了。”

    “不是。其實隻要見過一次移光錯影而又對感召師有所了解的話就會知道它的秘密所在，不過通常將我逼到使用移光錯影的人最後都歸於黃土了。最初我也是因為這一招式受到萬祖山宗的青睞，不過它的秘密連長宗也未必清楚。”

    “那個秘密跟眼下有關？”

    “是的。”

    焱魂看著修懷的眼睛，那麵有種他還未理解的絕對的寧靜，和他初見他時一樣，修懷總是給他一種靜如湖水的感覺。這個人明明知道很多，但當你愈了解他非同尋常他就愈內斂。在焱魂十歲那年，他跟修懷：“你既指派到無為觀就不再為我父親效命，無為觀的一切事情不可外傳。”修懷隻是謙恭道：“明白。”從此，無為觀的大事務都由修懷住持，雖麻煩不斷但也大事化。

    修懷，從來都不是他需要警惕的人……

    “你……可不必。”

    “焱魂少主想知道？”

    “我想知道你為什。”

    “因為自焱魂少主三歲起，修懷就是你的屬臣，修懷的職責是保護你的安全，但現在這個職責好像起了變化。我覺得應該相信少主。”

    “你知道了？”

    “不妨我先我的秘密，焱魂少主再告訴我你的秘密？是三個，移光錯影製造出的分身加上本體一共是三個，但那並不是光線折射出的虛影，他們都是實體，或者應該那並不是移光錯影，而是【一葉障目】。”修懷右手掩住右眼，接著，一片樹葉從掌心滑落，“他們是我的同胞兄弟，墨懷和羽懷。”

    修懷的聲音未落，猶在下墜的樹葉突然被卷起上升，光線昏暗的大殿修懷的身影仿佛分散了又重疊，緊接著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從修懷站立的位置走出來，那樹葉像是受到牽引般飛到修懷身前那人的雙指之間。子言在修懷身後不到兩個身位，然而從他的視角看這一幕卻是不出的詭異，那兩個人像是鬼魂一樣從修懷身上飄出來的，可如果他移開視線就會發現此時麵對著修懷的蕭然更為驚訝，因為左中右三個是幾乎一模一樣的修懷。如果是分身蕭然還能理解，但這三人的容貌隻是幾乎一樣，卻仍有所不同，感覺，他們的感覺不一樣，蕭然心默念，他們——是三個人。

    “初次見麵，我是羽懷。”修懷身前那人。

    “我是墨懷。”

    “你你你你你……”喜鵲顫抖地指著三人你了半，“分裂了？”

    黑暗不知是誰嗤笑了一聲。

    下一瞬間，夕顏雙手張開，一盞盞燭燈從紗衣的兩袖中飛出，飄到大殿各處淩空擱著。燭光將昏沉一掃而空，同時把三個“修懷”照進所有人的視線。

    焱魂看了半響，道：“很像。”

    喜鵲擦了擦眼睛，道：“嗯，長得真的好像。”

    光線通明中修懷、墨懷、羽懷三人有著猶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神韻，但從眼神、眉梢、身姿中仍能感覺三人不同，修懷一如既往給人一種安靜之感，而墨懷給人以沉著之態，羽懷恰與墨懷相反，給人感覺像絨毛般輕盈。

    修懷道：“這就是一葉障目，這才是我真正的技藝。有點像掩耳盜鈴，但一葉障目能將對自己的掩耳反映向外，將內圈與外圈相互置換，達到真正掩耳盜鈴的目的，隻有在‘掩耳’的範圍圈內才能看清掩耳之下的行為。”

    夕顏最先理解過來，“就是一旦走出這個範圍圈就會被發現？那個圈不會很大吧，你們一直都在一起？”

    “是的，這也是一葉障目的局限，墨懷和羽懷不是我的傀儡，他們的感召師修為甚至不比我低……”

    “感召師？等等，他們……也是感召師？！”

    “嗯。”修懷不溫不火地吐出這個字時，夕顏的臉上終於被震驚爬滿。三個血脈相連的感召師，若是被周文皇室知道，是不是要派十萬精銳之師重軍嚴防？

    “如果他們也是感召師，為什要受困在一個活動有限的圈？”焱魂道，“一葉障目最大效果隻是出其不意吧？”

    “因為沒有必要，而且太過引人注目，三個感召師走在一起就像一張宣戰書。我們從就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起居飲食？”

    “心靈相通避免了這種麻煩。”

    “你們……一直……都在一起。”焱魂重複著修懷的話，聲音輕得像每個字都咬在唇齒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