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城燕吃過麵條，就去了隔一條街的淩家。

    大哥二哥已經進了汽車隊，恰好都出車沒在家，淩城燕隻見到了淩父和嫂子孩子們。

    淩父身體好了許多，淩城燕進門時，他正穿戴整齊準備出門，想去迎一迎閨女。

    大半年沒見，老爺子惦記著，一看見閨女，兩眼都紅了。

    “爹。”淩城燕叫一聲。

    喊聲未落，她就在老爹麵前跪下了。

    “閨女回來啦，讓您老擔心了。”

    淩父忙伸手把閨女從地上拽起來，把著閨女的手上上下下一番打量，確定沒缺胳膊沒短腿，囫圇圇全乎乎地回來了，忙連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說著話，到底忍不住，扭開頭，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他對閨女有愧啊。

    撇下她一個人，十來年。

    好不容易一家人團聚了，閨女又上了戰場……

    這大半年的，他就沒睡過一個好覺，常常是半夜給噩夢驚醒了，夢，閨女在戰場上受了傷、隕了命，一身血呼啦的……

    他幾乎每個周末都接外孫女和外孫過來，讓兒媳婦給倆孩子做好吃的，做棉衣棉鞋。

    隻是，看見小的，更惦記大的，那心啊，真是一直揪著。

    一個人時，他常常笑話自己，老了老了，心越來越軟、越來越小了，想他年輕時，也不是沒經過事兒的人啊，也是見過死人見過血的，成片成片的死人，困了照樣倒頭就睡，端起碗來照樣大口就吃，哪像如今啊。

    有時候，他又想，不愧是他淩占奎的閨女，這性子膽量，像他！

    淩城燕扶著老爹坐下，手觸及老爹的衣袖都是空蕩蕩的，不由皺皺眉。

    老爹重病那會兒真是瘦的嚇人，但手術後，養了幾個月，身上慢慢恢複已經長了些肉了，如今，“咋又這瘦了？”

    不過，淩城燕也沒問，心已經計劃，安頓兩日，就帶父親再去省城檢查一下身體。

    當初做手術的時候，那位教授也叮囑半年複查一次的。她臨走時走的匆忙，也不知大哥二哥有沒有帶父親去。

    “我沒事啊，沒事，你回來就好了。”淩父笑地拍著閨女的手，就開始詢問閨女的情況。

    淩城燕撿著能說的說了些，話題一轉說到了她們特訓連，帶出去二十個，一個沒落下，她又給囫圇都帶回來了。

    淩父就大笑起來，拍著膝蓋叫好：“好哇，好！不愧是我老淩家的閨女！”

    在淩家坐了一會兒，王連生接著孩子們過來了，中午就在淩家吃了頓午飯。

    半下晌，大哥、二哥二嫂都來了。

    二嫂見了淩城燕，先抓著手抹了一回淚，不過，淚水一擦就隻剩下滿臉歡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