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理?”
元卿卿一步步走向他。
“你……”走近了,她才看清宋理身上斑駁的血跡。
臉色唰地慘白,目光越過宋理落在他身後,那一地淋淋落落的鮮血上。
她推開他,不顧一切地朝麵跑去。
“父親……”一邊跑一邊祈禱著是自己在嚇自己,元卿卿在房門前停下。
“……”
她恍惚地走進去,撲倒在地。
任由血汙沾染一身,她跪地握住英親王的手。
那雙寬厚的大手還溫熱著,仿佛隨時會抬起,安慰地撫摸她的頭。
“父親……”
他未閉合的一雙眼直直望著門外,像是思念,像是憂心。
“父,父親……”
喉頭一哽,淚還未落下,先湧出一口鮮血。
元卿卿咬牙咽下腥甜的血液,顫抖地抬手,將父親的雙眼掩住。
她告訴自己,現在,至少在母親到之前,千萬不能倒下去。
勉力撐起身,元卿卿脫下身上的外袍,蓋住英親王胸口那可怕的血洞。
她一定不能讓母親親眼目睹這一切。
不管是不是在做無用功,她扯下四處破爛的布條,將血跡擦去。她跪著,隨著動作,鮮血從唇邊溢出。
她咽不下去了,隻能含著。
“卿卿!”
是元昊的聲音。
她回頭看他,淚水爬滿臉頰。
“哥哥……父親,父親他……”
元昊抱住瑟瑟發抖的妹妹,也落了淚。
用盡最後的力氣抓住元昊:“別讓母親看到……”她連含也含不住,大口大口的血液奔湧而出,徹底昏死過去。
睜眼看到潔白的簾幕時,元卿卿以為自己還在王府。
恍惚地坐起身環視周圍,這是個廂房。
有人推開房門。
看著他,元卿卿仿佛回到昨夜的噩夢,她驚恐地後退:“怎會是你……我哥哥呢,我母親呢?!難道,你對他們……”
見她害怕,他不再上前。
“……皇上派了人追殺你們。”
“追……殺?”
宋理還是不發一言。
“果然,皇帝,他怎可能放過英王府……離了京,再派人除掉我們,假借是亂民之手,這樣就不會招致懷疑,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賢明君主。果然,果然……”她喃喃道,重新抬眼緊盯宋理:
“我母親,我哥哥他們在何處?你回答我!”
“你睡了三日,過會兒我將飯食給你送來,先吃一些。”
“你……”
她心中憤恨難平,死死瞪著宋理離開的背影。
不知道母親和元昊的情況,她心中焦急,下了床榻嚐試打開窗戶,卻始終無法推開;門自然也是鎖死的,憑她一己之力連砸也砸不開。
宋理武藝高強,她必然奈何不了他,隻能另想辦法。他將自己關在這,卻也未曾傷害她,或許……
天色晚些時,宋理敲了敲門,一進去就看到元卿卿將自己懸於房梁之上。
他慌忙將她抱住,從繩結放下。
元卿卿脖頸處勒得通紅,連連咳嗽:“你……若不讓我見他們,我便將自己先吊死在這……”
宋理狀似歎了口氣:“……我帶你出去。”
見他同意,元卿卿將袖中的簪子悄悄藏好——如果宋理不答應,她就會借機將簪子刺入他的心口。
他找來寬大的鬥篷披在她身上,帶著她騎馬離開這。
越走他們離城池越遠,元卿卿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還在灃州地界,隻能任由宋理將她帶到山中。
“他們為何會在這?我昏迷的這三天到底發生了什?”
宋理仍舊不說話,在一樹木稀少之處停下。
急急跳下馬,元卿卿環視四周。
不遠的地方有一處鼓起的土包,像是墓塋。
意識到了什,她走向那。
一塊簡易的木牌立在墓塋前,上麵的字跡她很是熟悉。
“先父母……元仲,淩蘭之墓……”
她跪倒在木碑前,顫抖著撫過那一行字跡。
“先父母,先父母……你告訴我,為什,這上麵為什還寫著我母親的名字?”
她的聲音極輕,好像沒有力氣一般。
“王妃……悲不能已,當場……自絕。”
晚風拂過樹林,不知是什鳥獸在深林中哀哀低鳴。
元卿卿沒有哭。
她還是跪著,麵上甚至沒有什悲色。
這般跪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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