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天台是告白與暗戀的地方,藏著大部分人的青蔥歲月,如今一把鎖,鎖住了所有人的遺憾,封住不見天日的過往。
左柚的打開,撥開了最隱秘的角落。
讓無人知曉的愛意重見天日,赤忱的勇氣,有人知道,會被人看到。
天台的水泥地上噴繪著各種紮眼的顏色,圖案與顏文字交織成團的雜燴,經過一代又一代的疊加,依稀可認清模糊的圖案。
黃黃的海綿寶寶,藍藍的的叮當貓,紅紅的派大星
和必不可少的告白。
左柚正前方掉漆的白牆麵上,畫著大大的愛心,紅色噴漆噴灑著cxxgm,在風吹雨打下還留存下來的告白,暗含著昭告天下的架勢。
也有含蓄寫在角落下不為人知的暗戀。
左柚拉著蘇宸的手,走到牆邊,“我們也留一個。”
腳邊有很多瓶瓶罐罐,左柚蹲在地上,搖了兩瓶,在地上試試噴不噴得出來,手掌的指紋變得黝黑,找到一罐漆是白的。
她起身,搖晃著右手,寫下:zy&scforever。
“我,好吧!”左柚對蘇宸炫耀,滿眼祈求著表揚快誇我。
蘇宸摸了她的頭,拿起她手的噴漆,揚起手臂,蒼勁有力地噴繪在牆壁的頂端,寫下的沒一個字都刻著堅定:餘生伴你左柚。
六個字,左柚看紅了臉在原地跺腳打轉,身上的毛孔都打開散發著內心的喜悅。
蘇宸隨意扔下噴漆罐,發出“咚”得聲音,拍掉手上的灰,左柚透著臉上的指縫,有靈氣地偷看蘇宸。
蘇宸寵溺地說:“走吧。”牽起她擋臉的手,左柚眨著亮眼的眼睛,好像活在蜜罐,走出門才想到沒拍照片留念,對蘇宸說:“等等。”
又回到牆麵,拍下照片,蹦跳著跑回蘇宸身邊。
蘇宸重新鎖上天台的門鎖。
把他們滿腔得愛意,真切的當下,留在麵。
天空清澈,白雲飄飄,天台的風吹散她耳邊的發絲。
她回頭,門慢慢合攏,眼中的藍被關在了大門外。
天知,地知。
你知,我知。
他們來過。
他們不會是最後一個開天台門的的人,以後還會有人壯著膽子,偷偷上天台來宣泄著自己純粹的愛戀,看到牆上留下的話,也會像她一樣產生震撼,心生羨慕與向往,幻想著未來的他們是什樣子,是還在一起,還是走散了,沒有人會知道。
“餘生伴你左柚。”
也會成為他們代代相傳,學長與學姐美好的愛情故事。
周遲在講台上講得聲情並茂,“特別是我們班有些孩子,偏科嚴重,我們要雨露均沾,每一門科目都不能鬆懈學生們處在高二的關鍵時刻,家長要時刻關注孩子的心問題,發現情況不對,要立馬和老師反應謝謝大家,祝大家好好度過假期,放鬆放鬆,玩一玩。”
部分家長聽得認真,拍照片發朋友圈,也有家長拍成績單曬成績。
宋晚清把成績單折好,放進包。左建國正襟危坐,隔兩秒瞟兩眼,看看宋晚清的動向,她在做什。
宋晚清瞪了他兩眼,他才收斂,瞥見他手上的袖口,情感交織感慨萬千。
昂貴的西裝配上掉色的袖口,不合適。
她不知道說得是袖口,還是說人。
結束後,其他家長擁擠在周遲身旁,排隊問問題,關心孩子的近況,履行為人母的責任。
宋晚清背著dior的包,撥開人群沒有絲毫停頓地離開,左建國緊隨其後。
每個班結束家長會的時間差不多,走廊人多,他邊說;“對不起,讓讓。”邊努力擠出去。
人多難免會磕著碰著,他站在她身後,用手護住宋晚清,擋住他們的手,不讓他們碰到宋晚晴。
從企業大亨化身為她的私人保鏢。
左建國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出了樓梯口,地方變得空曠,快步邁到宋晚清旁邊,肩並肩站著。
宋晚晴穿著高跟鞋快步走,左建國長久缺乏鍛煉,跟不上她,走兩步喘三喘,扶住膝蓋,“慢點。”
宋晚清不順心地看著他:“你多久沒鍛煉?”
左建國沒好意思說,你走以後,沒人監督我鍛煉,就沒有鍛煉過。
宋晚清嘴上不饒人:“你繼續這樣下去,三高離你不遠了,你知道嗎?少喝點酒,少點應酬,多陪陪女兒,就你現在的地位,誰敢逼你出去應酬?”說歸說,腳步還是慢了下來,找到了左建國能跟上的頻率。
“你不看好自己的身體,你也要替女兒想想吧,為了她,多活幾年。”
左建國不敢反駁,哪怕被罵,臉上笑得跟個溫順的小狗,搖著尾巴逗主人開心。
左柚在家的時候,他還在家多待,左柚走了,天天回去看到季晴的臉,聽到她說得話,排斥的厲害,不想和她有過多的糾纏。
那女人腦子除了錢,隻剩下錢。
三句話離不開錢。
沒法交流。
宋晚清走進校園外的零度咖啡館,左建國走到她前麵替她開門,等到她進去,他才跟上去。
她找了個角落靠窗坐下來,左建國坐在她對麵,拿起杯子幫她倒水。
宋晚清沒動,左建國戰略性地喝水緩解尷尬。
服務員過來問:“請問,喝什?”
“冰美式。”
“一樣。”
“你幫他來杯溫水。”左建國的飲食習慣她一清二楚,這多年夫妻不是白做的,不會喝咖啡,喝什?
服務員看了眼左建國,左建國滿臉服從,“聽她的。”
宋晚清翹著眼角,淡然地問:“有什事?說。”
左建國從懷拿出一個文件袋,放到了桌子上,宋晚清沒接,麵上越發不好看,“什意思?”
“遺囑。”左建國沒有了唯諾,條理清晰地跟她講。
宋晚清板著臉,怒氣漸顯:“左建國。”
“季晴懷孕了。”他平靜地說。
她遲鈍腦子慢了半拍,吐口而出:“什?”
腦子反應不過來左建國說得話。
他怎可能會有孩子,她當年生完左柚,想再給左柚生個弟弟妹妹,左建國心疼她,不依著她,一不做二不休跑到醫院結紮,還是醫院的同事跟她講。所以離婚的時候,她才敢把左柚留在他身邊,不會擔心她以後會卷入同父異母兄弟姐妹的紛爭中。
宋晚清喝了口冰美式,緩了兩秒:“她?”
“遺囑放在你,我放心。”左建國釋然。
季晴早上特地趕在他幫左柚開家長會之前說這件事,有叫囂的意味在麵。
他麵無表情地走了,心底的那份厭惡轉移到眼。
他不想和她探究她肚子的孩子是真是假,或者外麵有了其他男人。
他出門後,季晴崩潰地摔了桌上的杯子,紅色的嘴唇猶如血盆大口要把人撕碎。
她安排好了一切,以為左建國會有中年得子的喜悅,會放棄去開左柚的家長會,陪她到醫院進行產檢,她買通了醫院的醫生,到頭來,他那不鹹不淡的態度刺激了她的神經。
她砸爛了桌上的玻璃杯,一地的玻璃渣子,彈起的幾個碎片劃傷了她的手背,別墅響起了她的哀嚎:“李媽,你看不見地上的玻璃渣子嗎?還不趕快來掃。”
李媽手握菜刀從廚房門出來,淡漠地看著她,季晴心發怵,上樓回房間。
左建國答應過她,如果她安分守己,不惹蛾子留在她名下養老的錢能保她後半輩子的衣食無憂。回到公司,重新修改完遺囑,準備了兩份,以防萬一季晴會對左柚不利,留個後手。
修改完的遺囑和之前沒有太大的變化,去除季晴名下所有的房產與股份,全部捐贈慈善機構。
宋晚晴淒涼地笑:“好。”
左建國問:“你身體,還好嗎?”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