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
深夜。
燕北王宮。
有鎮北暗衛的密探傳來消息——
【王兆民已經吃下了那瓶毒藥——“豹胎易筋丸”,從今以後願意為王上驅使。】
嚴無鷺接過呈來的密信。
閱畢,隨即放於燭台中焚毀。
“王兆民真是好運。還能有被本王利用的價值。”
燭火焚燒燃起的光芒,映照著年輕鎮北王那如刀鋒般的精致臉龐。
他輕輕笑了一下,隨即出聲道——
“……轉告那王兆民,本王,將會送給他一頂大乾相冠。送給他那代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絕對權力。”
王座下密探聞言,神色錯愕,但仍然恭敬半跪應是。
……
金陵皇宮內。
大乾的老皇帝趙普瑞,如今有意著手削藩。
他擬定了一份“推恩令”。
但是,還未有執行。
倒並不是因為懼怕逼迫藩王太甚,而是……沒有人去執行了。
那一夜,金陵世家中大半人士被妖人謝岐行屠殺,上萬人的死亡,牽扯太廣了。
其中,不乏一些六司六部的得力官吏。
一夜之間,朝廷之中,便是空缺了許多官位。
這樣,可就沒人去辦事了。
老皇帝需要從其他門閥、科舉寒門士子之中,選擇服從於自己的力量重新替補上任。
同時,還有許多金陵世家的殘餘勢力,對於親人的突然死亡,蘊含著有無窮的憤怒。
比如,南柱國將軍袁天凱,他統領大軍,鎮守在王朝南方,而突然就聽聞自己最疼愛的獨女袁澈,死在了那一夜的皇城廣場上……
還有掌控戶部、禮部多年的顧家,其長子顧北橘前幾月與自家小妹一同南下,管理顧家的南方產業,結果還沒回金陵,就聽聞顧家上下,包括自己一直尊敬愛戴、引以為榜樣的父親,都死在了皇城廣場……
另外,北柱國將軍宇文護的宇文家、工部的岑家、鎮妖司的韓家、以及秦家等無數世家大族。
這些金陵世家既是鉗製著皇權的阻礙,但同時也是大乾王朝的支柱。
一夜之間,悉數毀滅。
老皇帝目前更先行需要安撫殘餘世家勢力的憤怒。
另外,北疆的完顏金國,在新一任議政王太後的統領下,似乎愈發野心勃勃,有南侵之勢。
趙普瑞靜靜看著龍案上的“推恩令”。
他的手指關節緩慢敲擊在龍椅的寬大扶手上。
古時的漢王朝,也有過“推恩令”,但緊接著而來的便是七國之亂。
若是沒有鎮壓七國之亂的能力,那推恩令,就是一張廢紙。
思慮良久,趙普瑞輕笑一聲,將已經寫好的“推恩令”暫時收下了龍案。
“或許,短時間內,朕還不能直接對藩王開刀。”
“……得先安撫世家殘餘勢力、收攏兵權,並補全朝廷上六司六部的官吏空缺才行。”
老皇帝心意已定。
但是他想,北疆的完顏金國,如今愈發不可小覷,或許可以先行削弱一下。
趙普瑞轉而讓身邊的王太監,拿來了一張嶄新的宣紙。
他寫了一封密信,畫了一份大餅,秘密送往了依附於完顏金國的東胡人之手中。
……
……
乾元三十二年。
這一年十月,鎮北王嚴棟逝世。次月,世子嚴無鷺世襲王位,稱王加冕,成為新一任鎮北王。
這一年十一月,整合了北疆內部的議政王太後完顏靈虛,不斷加強中央王室的集權,削弱其它部族汗王的權力,並將原本的南北兩院大王,改成了東西南北四院大王。
這一年十二月初,大乾一年開兩度科舉,廣取天下世家學子、寒門儒士為官。
這一年十二月中,南方兩大藩王平西王、定南王按大乾皇帝之令,再派質子入金陵。
這一年十二月末,依附於北疆完顏金國的東胡王……反了。
……
東胡王,盤踞著遼東、霸占著整個東北平原,擁有近二十萬悍不畏死的東胡蠻軍。
原本依附於北疆完顏金國,是金國內部強而有力的一個部族汗王,手下的東胡軍士甚至比北疆人還要狂野嗜戰。
東胡甚至還處於一種茹毛飲血的奴隸製部族狀態。
他們在行軍作戰之中,更是喜歡將戰敗的敵人生吞活剝,而且常常會帶著俘虜一同行軍,將其作為活的“軍糧”。
即便是北疆金國人,也大多有些抵觸、甚至瞧不起東胡人。
金國議政王太後完顏靈虛的一係列改革,嚴重觸犯了部族汗王的權利。
……特別是像東胡王這樣獨立性極高、又與金國格格不入的附屬汗王。
大乾的皇帝趙普瑞,許給於東胡王取北疆王而代之的承諾,並表示將會派遣大乾北柱國將軍、以及鎮北大軍為之助力。
東胡王利欲昏心、目光短視,當即殺了金國使臣,揮動二十萬大軍西征北疆草原。
……
北地。
燕北王宮。
王宮主殿內。
有大乾皇帝的使者,焦急帶著聖旨等待,他是趙普瑞派來讓年輕鎮北王發兵北伐金國的使者。
但是此刻,他卻是連鎮北王的麵都見不到……
同時,夫人張春華的寢宮之內。
無數侍女忙進忙出。
更有一大幫王宮醫師在殿外低聲討論不斷。
鎮北王坐於主座上。
他冷麵生寒,一言不發,但目光卻總是時不時地會飄向內殿之處。
大殿周圍還有王妃趙靈蕊以及夫人江月靈、易秋月等人,皆是在此靜坐兩側等待。
她們臉上神色也是擔憂變化不斷。
易秋月更是幾度起身,試圖進入內殿,但又臨時止步回來。
鎮北王作為如今的頂梁之人,偶爾會冷靜輕笑出聲安撫眾人。
但其實,連他自己此刻都是內心動亂不已——
“這個時間,怎比當初月靈要久了許多?”
終於,在經過近乎一個早晨的焦急等待,嬰孩的啼哭打斷了外殿這壓迫人的沉寂氛圍。
伴隨著嬰孩的啼哭聲,鎮北王維持威嚴冷靜的臉上也是出現了一絲極其明顯的笑意。
負責接生的產婆,也是此刻出來向鎮北王報喜。
這位產婆就是當年為夫人江月靈接生的那位產婆,也是燕北城內最有經驗、最負盛名的產婆。
“王上,大喜!龍鳳呈祥,張夫人的是一對龍鳳胎。”
“春華怎樣?”
“夫人萬安。小王爺與小郡主也十分健康,小王爺更是……”
“嗯,重賞。”
鎮北王聽見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直接出聲打斷,並當即下令重賞所有人,隨後先行進入內殿。
王妃趙靈蕊則是來到麵前,對著產婆等一幹人,極其照顧禮儀性細細安排誇獎了一番,然後與另外兩位夫人一同進入了內殿。
層層帷幕之中,她們看見了張春華此時的模樣。
美人靜靜躺於床上。
周圍帷幕浮動。
這樣一副美麗至極的畫麵,她們自負是萬萬不如的。
年輕的鎮北王側坐於床榻邊,雙手握著張春華如玉白皙的纖纖右手。
他顯然已經與張春華交流多時了,麵容上是殿外時所沒有的大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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