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中午和晚飯時間方一固就不見蹤跡,前一秒還在座位上,下課鈴一打老師宣布下課,後一秒人就跟鬆鼠一樣躥了出去,連衣角都抓不住一絲。
林冶托著臉難得地在位置上發呆,手指壓住的那頁習題寫的滿滿當當,視線在黑板和前麵同學的椅背之間飄忽,秋季校服被他穿的很規矩,拉鏈一直拉到最上麵,擋住了從門口吹進來的冷風,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林冶。”
有人無情地打破這份美好,將林冶的視線拉拽回來。
他看向說話的人,眼底帶上了一絲不耐和無奈。
杜淮晃了晃手的水杯,彎眼看著他,什意思清楚明了。
林冶抿抿嘴唇,這是他不爽的象征。
“你不是能走嗎?又沒有殘疾。”
說罷瞥向杜淮好的差不多的小腿,一聲冷哼,無情地將對方遞過來的水杯打了回去。
“自己去。”
杜淮下意識晃蕩腿腳,咧開嘴角:“哦,習慣了,”然後站起身來,手臂越過林冶的臉頰,在睫毛上輕觸一下,拿起林冶手臂邊的水杯,“我給你去盛點。”
林冶想說不用,但杜淮的速度大過他悶在喉嚨的話語。
算了,反正他欠我的。
杜淮考慮到天氣的原因,並沒有在熱水兌上涼的,小心翼翼地放在林冶身前,霧氣將林冶的臉都遮擋了一大半,然後多餘說了句:“有點燙。”
林冶用指腹摸了摸,不是太燙,溫度能接受,還能當個暖手寶用。
他端起來細細抿了幾口,熱源順著喉嚨流經腸胃,身體都暖了起來,外麵吹進來的涼風帶來的寒意被驅散了不少。
林冶不是怕冷的人,此刻卻也想多感受一下從手心沁到胸口的溫暖。
杜淮敲了敲他的桌子,問:“下去看球嗎?”
吃完飯後籃球場最是熱鬧,四個場,幾乎全被占了,胡俊他們跑得快,占了南邊的場子,然後就給杜淮發消息叫他下去看球,主要是有其他班認識的女孩子在這邊,看見杜淮沒來,就想走,胡俊就走了個人情,問問杜淮能不能來。
林冶又抿了一口熱水,原本就瑩潤的嘴唇抹上了一層暖色,在白皙的皮膚之下,顯得愈發紅潤,唇周細微的絨毛沾上水珠,被他用手抹去。
“不去。”
林冶繼續放空腦袋發呆。
“為什不去,你天天坐在這對身體不好,跟我下去走走。”
“哦,那也不去。”
他又不打籃球,去幹什,看帥哥嗎?
“你不無聊嗎?”
“不無聊。”
“我覺得你挺無聊的,作業不是寫完了嗎?”
“嗯,不想動。”
杜淮被林冶這副什都無所謂的懶散態度搞的無話可說。
他坐近了些,盯著林冶發紅的嘴角:“誒,你和方一固什時候認識的?”
林冶轉頭眼眸微閃:“小學,九歲。”
杜淮支頤,點點頭:“這樣啊,”話語落,又問,“我聽方一固說你小時候是個愛哭鬼,這事是真的嗎?”
林冶轉過頭來,冷森森地開口:“你再多說一句,我不介意讓你哭。”
杜淮可不怕這個,林冶每次都是口頭說要揍自己,最後還是沒有動手,於是笑了笑,繼續盤問:“大學霸,這凶是女朋友很難找的,你就不能溫柔點嗎?”
“不能。”
“話說,你一直這樣嗎,你眼是不是隻有學習啊,籃球你都不感興趣,做題有什好的,對了,你上次是不是和方一固玩吃雞來著,回去我帶你玩!”
其實他想問林冶是不是一直這樣冷漠,疏遠,不近人情,對人不耐煩。但杜淮換了個說法,讓話語不顯得那越界,他們倆當了一個多月的同桌,林冶也隻是允許自己偶爾碰他的東西而已,還得看人心情。
“你很感興趣?”林冶揶揄,嘴角難得在杜淮麵前勾起,眼梢的陰影覆蓋加大。
杜淮愣了一下,沒想到林冶會這樣問,他以為最差的結果就是對方來一句關你屁事,但想不到林冶能笑吟吟地這樣問自己,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怎回答。
“沒,沒,那我先下去了。”
杜淮避開林冶那張笑臉,心口一跳,慌亂地站起,邁出腳步又轉回來,看著林冶囁嚅著,最後說了一句:“你喝什?我給你帶回來?”
林冶靜默片刻,開口:“汽水,謝謝。”
“不用謝。”
杜淮的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林冶的視線在他的背影上考究,思索著什。
他不知道對方對自己獻殷勤的目的是什,但既然人都湊到麵前來了,自然也就受著,目的總會說的,不拘於一時,至於什時候說,他也不在意。
林冶低眉垂眼抬起自己的手,手指剛剛從杜淮在水杯上印下的指紋上拿下來,盯了許久,手指紋路都被他的視線走了一遍,然後抿緊了嘴,又再次放鬆。
好像不是那排斥了,是因為坐在一起久了嗎?可才一個月半
林冶想,可能是對方太殷勤了,除了方一固,還沒有誰對他這殷勤過,性質上來說,杜淮的示好和方一固的是一樣的,差別就是杜淮隻用了一個月,方一固卻花了三年時間才讓林冶稍稍不那排斥他。
杜淮燦爛的笑容在林冶腦海浮現,杜淮笑的時候總是把眼睛彎成勾,那雙眼睛卻總浮著一層迷霧,親人但又無意識地將情緒掩藏起來。
窗外的風將冷氣送進來,水杯上漫著的熱氣被吹散,露出林冶緊繃的嘴唇。
他撚了撚手指,喝了一口熱水,把心一個不可能的想法驅散,抬眼望向黑板,繼續放空。
沒安靜片刻,桌子麵的手機便嗡嗡地發出聲響,能給林冶發消息的,也就隻有方一固了。
他放下水杯,輕車熟路地低下頭避開攝像頭去看消息。
-在幹嗎?
-在教室。
-幫我買杯水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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