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牧滿十分意外的是,這個阿秋似乎認得她。當他看到牧滿走近時,不由得一愣,那本是陽光曬得黝黑的臉上微微泛起了紅暈。牧滿認為,自己沒有漂亮到能讓別人對自己一見傾心的地步。
可見,此人應該認識她。而她這二十年的人生,從家變那開始每一都過得刻骨銘心。由於她必須得防著,好保護著自己,所以,隻要一個人的變化不是太大,她應該是能認得出的。然而,她卻不認識此人。如此可以推斷,此人如果熟悉自己,接觸的時間線應該放在出生後,到家變後去上海之前。
牧滿腦子快速地推斷著,卻也不失禮貌地點了點頭,道了聲:“你好,阿秋先生。”
阿秋似乎有些尷尬,那本是泛紅的臉頰此時更是露出一絲窘樣。他的眼睛微微向下,似乎不大敢正眼看她,他有些慚愧地問:“你是叫……”
“牧滿。”安本華善意地提醒著他。
“滿姐,你好。我阿秋就是個粗人,受不起你對我這禮貌的稱謂。”
這話得有意思,牧滿那疑惑的眼睛看著他,卻並不能看穿他半分。
這人到底是誰?從他的動作,神態似乎無一不寫著他有愧於牧滿。安本華卻在此時打著圓場,笑地拉著他們上了車。就算牧滿側麵去問安本華,他也隻用一句:“時機沒到,以後你就知道了,現在我隻希望他能幫到我。”
其實牧滿對阿秋不能是完全沒印象,她總覺得阿秋的聲音很熟悉。雖然離開上海已經有八九年了,可他地道的上海腔倒是沒有半分改變。隻是,他的不是上海方言,而是夾雜著軟軟的上海口音的普通話。
車開得很慢,就算是他跟安本華兩人坐在車,興奮地討論著沿街上海街市最近的變化,阿秋也並沒有半句上海方言,牧滿坐在後座,總覺得這個阿秋似乎在刻意地躲避著什。
眼見著快要到拳館了,牧滿對安本華了句:“安叔叔,我等下要去一趟柏式拳館。”
話音剛落,牧滿不經意地看見坐在副駕駛位置的阿秋不自然地微微側臉看了自己一眼,而他的脖子僵直,好像剛才這句話引起了他某種不快。
“滿啊,阿秋的事……”安本華欲言又止。
“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牧滿邊邊看著阿秋的神態。不過,他已經調整好狀態了,此時的他沒有任何異樣。
牧滿去拳館是想催促柏友山,問問他,他那不知是否存在的妻兒到底什時候回國。白了,她今就是來打探柏友山的進展的。
巧得很,柏友山剛從酒廠回來,屁股還沒坐熱呢!牧滿便踩著悄無聲息的腳步聲走進他的辦公室。柏友山是坐在門後沙發上的,牧滿剛一進房間,習慣性地掃視了一眼,將整個房間的所有擺設全部盡收眼底,哪有過改變,變動了什,她心底立即有了個譜。
當然,她的餘光也發現了坐在門後沙發的柏友山,於是,她用抱怨地口吻喃喃自語道:“啊!柏二爺不在啊!我還是回去吧!”完,轉身便走。
然而,她的這句話卻著實嚇了柏友山一跳,他惡語道:“你走路怎沒聲兒的?進來也不知道敲門了?!”
牧滿裝作一臉委屈的樣子,佯裝驚訝的神情看著他,:“我看門是開著的,以為你辦公室沒人呢!”
柏友山瞪了她一眼,問:“有什事兒嗎?”
“我想問問柏二爺,你的妻兒什時候到上海啊?我是個急性子,當我知道有那個字據以後,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交給你,總覺得,那是屬於你的東西。”
柏友山一聽,本是慍怒的火氣硬生生地被她壓了下來,他乜斜了她一眼,:“我手下已經去接了,是今上午十點到達的船。”
牧滿一愣:“柏夫人是從哪兒來啊?”
柏友山翹起了二郎腿,輕輕地揉著他的食指關節,看著窗外的空,半哼了一句:“南洋。”
若不是此時是在柏友山的辦公室,牧滿真想大笑三聲,除了安本華父子和剛剛醒來的牧竹之,沒人知道今上午她去碼頭接了一趟從南洋歸來的船。而她今上午為了在人群中尋找阿秋的身影,幾乎把每個下船的旅客都看了個遍。
是柏夫人?怎可能!那船上下來的大部分是男人,偶有一些女人也似乎是南洋那邊過來的,有著南洋人慣有的模樣特色。
牧滿更是通過這句話肯定,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柏夫人這一號人!
於是,她好笑地看著柏友山,問:“等下柏夫人會來拳館嗎?要不要我馬上就去拿那張字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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