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日是假期,蒼愆收拾好心情,美滋滋地逛了一圈超市,看見什都想放進購物車,尤其是到了甜品區,罪惡之手伸向了每一個新口味。
蒼愆在結賬時還寬慰自己:三十多歲,正是愛吃零食的年紀。
晚風拂麵,空中的花瓣紛紛揚揚,躲避過路人的肩膀。
蒼愆提著兩個袋子慢步,乘地鐵返回瑤池水畔。
她站在門前翻出鑰匙,揉了揉臉,低垂著眼睫擰動鎖芯。
“當”一聲門響並沒有打破她臉上的平靜。
房間是黑的,客廳空無一人,地板很幹淨,連一絲頭發也沒有。
她拍亮燈,三雙拖鞋並排放在門口,陽台上晾著小孩子的衣服,四方形餐桌上擺著簡單的花束。
蒼愆反手帶上門,換了鞋。一眼望過去,首先注意到的是冰箱側麵多出來的照片。
兩個袋子暫時放在餐桌,紅藍磁扣變了排列方式,將新的側影定格,照片的人看著眼熟,蒼愆湊近細瞧,製服口罩護目鏡,能擋的都擋住了。
她自然彎曲的手指劃過另兩個人的照片,彈指輕笑:“這能看見什呀?”
買來的東西分門別類放好,外套掛在衣架上,蒼愆挽了襯衫袖子,取出一些雞胸肉切條醃漬,掛麵煮好過冰水。
切好的配菜下鍋,另取小鍋熱油,蒼愆有條不紊地同時進行兩項工作,劈啪啦的烹飪聲吞噬了開門響。
兩相對視,紀窈著實被她嚇了一跳,抱孩子的女人眉宇積著驚嚇,年輕的模樣沒有絲毫威懾力,語氣也是暖怪的,“回來也不說一聲,不聲不響嚇人一跳。”
她把孩子放下來,母女倆一起換鞋。
蒼愆低了低頭,憋著笑沒有任何歉意,“對不起,誒,你們吃了嗎?”
紀窈:“吃過了。”
蒼愆關了火,聽見小孩子咯咯笑。熱油澆在調料上,麵和菜放在調好的湯中,蒼愆對小孩子彎彎亮澤的眼睛。
紀祈安急切地向她跑來,步伐不穩,麵頰鼓鼓,喜悅的嘴角掛著不受控製的口水,剔透的唇瓣笨拙卻可愛地開闔,一字一字地喚道:“媽-媽。”
可見那天的流暢話語實在是憋了很久。
祈安對於紀窈和蒼愆的人生來說完全是個意外,她是個輕微的腦癱患者,是紀窈陰雲人生中的一記閃電。
小家夥長得很小,純良無害的眉眼完全複刻母親,沒有一點其他人的痕跡。
蒼愆俯身把小朋友抱在懷,親昵地蹭她額頭,同時還能把碗端上桌。
紀祈安因她的舉動發笑,紀窈提著布包和車鑰匙,拉開側麵的椅子,輕輕抓祈安腰上的肉,逗她:“見到她就親,那我是誰?”
祈安笑得在蒼愆懷拱來拱去,蒼愆團著她的身體,把人換了個方向,麵對紀窈,引導她,“這個是誰?”
紀祈安學語般回道:“媽-媽。”
那人的眼角突然轉紅,扇了扇上睫,掩飾性地順了一把額前碎發。
蒼愆心中一沉,無動於衷看著她取出包中酸奶的動作。
“過來,先讓她吃飯。”紀窈對祈安招了招手。
如此也好,蒼愆無意識地扯了扯唇角,把孩子送到紀窈懷中。
紀祈安的注意力被甜食吸引了去,頭微微晃著去接紀窈遞來嘴邊的勺子,蒼愆趁機囫圇了一大口麵條,她抬頭見祈安正要接下第一口,便扮起了嚴厲的角色。
蒼愆沉著聲音,提醒道:“嗯?第一口要給誰吃?”
紀祈安忽一停滯,及時合上了嘴唇,雙手端正地放在膝蓋上,綴滿星辰的眼瞳溜溜思索,把勺子往紀窈那邊推。
果香甜蜜襲人,紀窈舌尖抵在齒關品嚐,瞧了瞧她碗樸素的晚餐,隨後從冰箱中取了什。
蒼愆夾了一片鹵牛肉,點頭認可味道,“你做的?”
紀窈立馬否定:“惜君做的,我哪會啊?”
她左右手分別拿著冰箱原本沒有的薄荷巧克力生牛乳和青檸薄荷酸奶,暗暗疑問這兩個味道能喝嗎。
正好蒼愆有些興奮地說:“對,那是我新買的,你都打開嚐嚐。”
紀窈誠實:“我不敢。”
蒼愆:……
那人說著不敢,身體卻很誠實地取了一隻玻璃杯,液體緩緩注入,紀窈嘴唇掛了一圈淡淡的顏色,蒼愆仰頭期待著她的反饋。
強忍著奇怪的味道咽下去,紀窈梗了梗脖子,說:“這是我見過偽裝的最好的牙膏。”
蒼愆:……
她不信這個邪,明明銷量挺好的怎會不好喝。蒼愆打開了稠狀酸奶,淡定地喝了一口,咂咂嘴:“我覺得這個可能偽裝得更好。”
紀窈把兩個盒子都塞她手,轉身走掉:“你自己留著喝吧。”
蒼愆:……
金烏短暫地離開了永明市,對麵的人家紛紛亮起燈,蒼愆將用過的碗筷放進洗碗機,藏在如蜂巢的塵世一窩。
小朋友一聲不吭,正坐在椅子上削鉛筆,麵前攤的是練字本。蒼愆邊擦手邊走過來,彎腰看了看紀祈安的字跡。
她握筆姿勢笨拙,筆畫很慢很慢,寫出的簡單字體卻如印刷一般工整。費力地寫完一行,紀祈安揚起下巴對蒼愆天真地笑了笑。
“寫得很好。”蒼愆評價。
“我,我還會用,毛筆呀。”紀祈安小小得意著。
“嗯!”蒼愆蹲至與她同高,應和:“媽媽教的,對不對?
皮囊是紀窈最不值一提的加分點,她有許多魅力,比如一手好書法,比如她擁有最性感的魅力,聰明、純真、並且有點腹黑。
蒼愆有一雙善於發現女性優點的眼睛,她欣賞美好的品質,欣賞多元的性格……也喜歡女性的身體,取值範圍內的,她都能欣賞得來。
而女性的取值,正是一個無窮集。
紀窈換了居家服,長發隨意又慵懶地綰在身後,視線晃過她勞碌的身影,蒼愆泛起了困,到嘴邊的欠要打不打,含糊道:“我帶她去洗澡。”
蒼愆覺得她們家紀祈安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孩子可以表現在方方麵麵。她不哭鬧,不挑食,幹什都好伺候。
連被丟棄都泰然處之。
蒼愆是真的不喜歡哭鬧有糖吃的人,甚至是討厭,這一點不分年齡。
或者說,她更願意關注不善博得關注的人。
“小紀,拿個浴巾過來。”
“好。”
吹頭發的工作交給紀窈,蒼愆目送她離開,解掉濕了的衣服。
浴室明明是溫熱的,水汽微濕,卻有種冬天霧似的清冽。
中長發沾了水掛成縷,透明的玻璃壁結層薄薄的霧,熱水貼著她皮膚下隱含的力量,滑過曲線與腰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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