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之人可不管你今天是什日子,臨近中午,蒼愆與梁崇傲縫合完一具屍體,來到食堂,她閑著沒事,便打開手機看了一眼。
定位顯示,紀窈離她很近。
蒼愆給她發過去一個問號,紀窈沒有回複。
午後的時光,飛機在空中拉出長長的線,網絡上,載人航天工程的消息鋪天蓋地,關注的心或真或假,成為新一年各考試的命題點倒是必然的。
而蒼愆注視著蔚藍的天際眨著眼睛,陽光清透,煦風拂麵,她閉起眼睛,耳盼好像突現一聲槍響。
她抬頭,看著那飛行物移動的軌跡,天幕是張坐標係,演算的人一定很多,隻是少了那一個。
蒼愆陪伴了一會兒陽光回去辦公室,待行至走廊時,口袋的手機震動了兩聲,她摸出來。
[紀窈:師妹保研成功了,我們出來慶祝一下。]
這是好消息,雖然素不相識,蒼愆也為人家高興,她敲出幾個字,聊下去:好厲害!保到哪兒了?
紀窈隔幾秒回複:永明航天航空大學,飛行器設計與工程。
短短的段落入眼,蒼愆的腦中“轟”的一聲,那個夜的血與笑讓她背後發涼,槍又響了。
好像就是從寒酥離開的那一年開始,中秋節總是在雷雨中度過。
suv載著禮物和人開進舊社區,平穩地停在一戶單元樓下。喬楓眠一聲不吭地坐在副駕,用來擦拭掌心汗漬的紙巾已經用光一小包。
她的內心慌亂,身體不住顫抖,尤其是緊緊握拳的兩雙手,指腹能被汗水泡到發白。
宋惜君停好車,引擎聲熄,耐心地拆開一包便攜紙巾,然後抓過她一隻手,嚐試分開已經痙攣的筋骨,不能硬碰硬,否則隻會適得其反。
交握過十幾年的溫度與觸感很容易博得信任,宋惜君將紙巾攤開,登時就拓下一個濕印。
“趁著雨不大,我們上樓嗎?”
她每天都見證生離死別,隻是聲音就擁有讓人鎮定的能力。
喬楓眠恍惚地看進她堅定的眼,其中隻有自己的影子,那一縷硝煙以及血的甜飄遠,遂淺淺又忐忑地“嗯”了一聲。
單元門年久失修,鎖隻是個擺設。
樓上,雲濟民不在家,整個樓梯都回蕩著鐵門被敲響的震動。
喬楓眠暗暗鬆了口氣,胸口的沉重感輕了不少。她一身黑色,斜靠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襯衫的肩頭蹭了一絲灰白,宋惜君抬手拂去,說:“我們在這兒等一會兒吧。”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以後。
蒼愆來的時候,二人依舊沒能進去門。
“雲阿姨不在?”蒼愆撐了一把黑傘,放低聲音,擔心驚擾到人。
水跡隨著她的移動逐點描在階梯。
宋惜君點了點頭。
“等多久了?”蒼愆將傘立在門口控水,翻出一串鑰匙,找到能打開雲濟民家房門的那一把。
“隻等了一會兒。”
門開,蒼愆代替房子主人招呼人進來。
很久未能拜訪,房子更空曠了。
牆邊桌子上立了一張黑白照片,花季少女手持紙飛機,將高遠的誌向投擲到藍天,麵上是飽含期待的笑顏。
隻是這笑顏永遠定格了。
蒼愆的黑色風衣肩角有一小塊濕潤,她側著身體,不知看到的是照片還是人。
好像從第一次見她開始,女孩就是那樣的笑。
蒼愆是在讀初中時來到的永明市,通過蒼生認識了同社區的市局刑警雲濟民,和她的女兒雲寒酥。
雲寒酥要小她幾歲,總圍她身後跑,有什事都欣喜地叫她“蒼愆姐姐”。
說起來,二者也是青梅了。
蒼生工作忙,不會做飯,她便主動撐起家的一切事務,每次學了新菜,雲寒酥都是第一個來品嚐的,還嘴甜的拍她馬屁。
沒想到,一晃這多年都過去了。
雨滴敲窗,室內的空氣很幹燥,混合著爐香。
喬楓眠說了進屋後的第一句話:“雨這大,我師傅她會去哪兒呢?”
熱水壺悶悶地響,蒼愆將外套掛在衣架,素長的手挽了袖子,打開冰箱,冷藏室空蕩蕩。
她把三人帶來的食物分門別類擺放,沏了一壺熱茶,說:“可能去買菜了吧。”
一年之中,小輩們照顧到雲濟民的時候少的很,雲前輩卻要在喪女的這天為她們設宴。
房間很幹淨,宋惜君想要幫忙打掃都無處可做。
不知道要做什菜合適,蒼愆看著冰箱為難,轉身先把米洗了。
水流打濕米粒,蹭在周邊發出簌簌聲,她餘光的喬楓眠一動不動,像個接受審判、真誠懺悔的罪人。
“誒,你別幹坐著,過來搭把手。”蒼愆叫她。
實際上,也不怪喬楓眠不知如何是好,之前的幾年,雲濟民知道她們會來,每次都是提前備好飯菜,且飯後不留人。
想多說幾句話都沒有機會。
蒼愆也不知道怎處理這件事才算妥當,想和蒼生吐吐心事吧,幾乎不可能;找施月修想解決辦法呢,還是算了吧。
“去把這些蝦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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