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晨光下,葛雲朝站在南山的山腳下,仰頭望著幽暗漆黑的樹林。
他一定是被沈安安氣糊塗了,才需要王思陽苦口婆心地諫言,把他變回正常人。
婚姻即便不求門當戶對,也要兩廂情願。
他決定迎娶沈安安,也要她願意才行。他擔心她的安危,也要她接受她的關心,才算是正常的關係。
不過,他既然決定娶她,當然得親眼看一看,她是否安然無恙。至於婚事,他堂堂鎮國公世子,不可能比不上前朝的女將軍。他唯一的劣勢,不過是飛鶴比他先認識沈安安罷了。
葛雲朝把坐騎拴在南山腳下的涼亭旁邊,如同往常一樣往山上走去。
突然,一支鐵箭直直朝他的麵門飛來。他縱身往後飛躍,鐵箭“咚”一聲插在他腳邊的泥土地。
“何人!”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站在不遠處的石階上。他們的手中各握著一柄弓箭,鐵箭已然瞄準他。
葛雲朝有一瞬間的恍惚。這片林子布有八卦陣法,一般人走進林子,大概率就走不出來了,因此林中並沒有守衛,隻在山脊上布有崗哨,以及巡邏的人。之前他途經這片林子進山,從未遇到守衛。
他不想節外生枝,含糊其辭地回答:“我有要緊的事進山,知道怎走,就不麻煩二位了。”
他的話音未落,又一支鐵箭直直朝他飛來,他急忙避讓。
士兵朗聲說:“此乃桃花寨地界,想要活命的,趕緊走。”
葛雲朝莫名其妙,耐著性子解釋:“這不是我第一次上山……”
士兵警告葛雲朝:“當家的有令,凡擅入此林者,死!”
葛雲朝上前兩步,又一支鐵箭落在他腳步。他抬頭仰望整個南山。
恰此時,東方第一縷霞光落在林中,仿佛把嫩綠的樹葉都鍍上了一層金光。林中十分寧靜,聽不到鳥啼聲,也沒有蟲鳴聲。
葛雲朝定睛看去。樹林還是原來那片樹林,樺樹、柳樹,還有用作標記的涼亭、鬆樹全都在原來的位置,唯一不同的,他看到了隱匿在林中的崗哨。此刻他若是強闖,至少會有三十柄箭對著他。閱寶書屋
士兵再次警告葛雲朝:“還不走嗎?”又一支箭從葛雲朝身側穿過。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他得以從南山進入山寨,是沈家兄妹默許的。如果他們不想見他,他們大可以像現在這般,命手下的人用箭指著他。
他並不能隨時隨地見到他們。
同一時間,桃夭居的西廂房內,沈安安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仿佛睡著了一般,悄無聲息。柳彥行坐在床邊正在為她診脈。啞男和柳煙青分別站在床榻兩旁。
柳煙青急問:“阿哥,安安為什還不醒?她到底怎了?她不是沒有受傷嗎?”
柳彥行穿著粗布道袍,沒有係圍兜。他不滿地看一眼啞男,對著柳煙青說:“安安隻是受了驚嚇。待會兒你讓人熬兩副安神湯,很快就沒事了。”
柳煙青走到床邊,握住沈安安的手,生氣地詢問啞男:“大晚上的,你們為什去南山,又怎會遇到賊人的?上山不是崗哨,還有巡邏的嗎?為什弄成這樣?”
柳彥行站在門邊洗手,對著柳煙青說:“讓安安好好睡一覺,你想知道什,郎君也不能告訴你,不如去外麵問一問陸當家。”他一邊說,一邊擦手,舉步跨出門檻。
柳煙青想了想,快步跟了上去。
廊下,陸勉之、謝柄昆、田大強、李祥等人或站,或坐,都在焦急地等待著。
陸勉之已經根據沈安安的交待,謊稱他們三人在山脊上喝茶、欣賞夕陽,突然間就被黑衣人包圍了。黑衣人不敵啞男,有的被她殺了,有的服毒自盡了。沈安安受了驚嚇,被啞男抱了回來。至於他身上的傷,是被黑人砍傷的。
這個謊言很簡單,也很拙劣,但他隻需要堅稱,黑衣人什都沒說,上來就要刺殺沈安安,其他的人倒也找不到破綻。凡舉他們有什疑惑,他一問三不知便是。
此時此刻,陸勉之心中翻江倒海一般難受,不是因為他當眾說謊,也不是因為沈安安拒絕了他的表白,更不是因為他身上有無數的刀傷,而是因為沈安安一直在逼問黑衣人,他們的幕後主使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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