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這三百七十多人中,有不少是地方州府一級的官員,這些人也被算在其中了。
可麵對朱宏煜撒下的魚餌,最起碼也有一半的縣級官員咬鉤了。
可見這些地方官員的素質有多感人!
也可見這些人貪起來,是有多的沒有逼數!
“陛下,我們這邊何時收網?”
王汝賢開口詢問道。
朱宏煜緩緩搖頭說道。
“不急!”
“先讓錦衣衛和司法部做好相關的對接工作,然後再從南方提拔一批官員去北方擔任地方主官的副職。”
“等這些官員熟悉了地方政務,並對地方有了一定程度的掌控,再動手抓人!”
“貪官要抓,可卻也不能讓地方的政務停擺!”
王汝賢躬身應命。
其實,朱宏煜不光是在清理北方的官場,南方的官場也在清理。
隻是,他在南方用的手段要溫和的很多,屬於是溫水煮青蛙的那種。
以反腐為借口,今天辦幾個,明天辦幾個,時間長了,也能將地方官員換一遍。
當然了,之所以這樣,並非朱宏煜對南方有偏愛。
而是因為,那時候大明還沒能將滿清趕出關外,所以,朱宏煜做事之時,便多了些顧忌,動作顯得有些保守了。
不像是現在,他擺明車馬就是在釣魚!
等魚兒上鉤之後,肯定就是要學老朱同誌來一場大案,清理地方官場。
不可能再像在江南時那樣,做事畏手畏腳的了!
說白了,也就是明軍在軍事上的不斷勝利,給了朱宏煜敢於大刀闊斧的動手清理官場的底氣。
朱宏煜沉吟一陣,然後開口吩咐道。
“傳令下去,明年開春之後,朝廷再加開一次恩科!”
朱宏煜要加開恩科,目的主要有兩個。
一是為了在他清理地方官場之後,確保有足夠的官員可以填補地方空缺。
二也是為了拿官帽子出來,安撫地方的士紳大戶們。
隻要這些士紳大戶不給朱宏煜搗亂,大明的地方就亂不了。
說白了,現在的朱宏煜其實也是不敢把地主士紳階級往死得罪的!
但是,等大明完成資產階級革命,通過培養出了新的統治階級,那可就不一定了!
……
大明光複元年十月底,禦駕抵達了江北重鎮揚州!
並即刻開始準備渡江事宜!
江南方麵也是提前接到了禦駕班師的消息,南京的內閣班子更是提前便準備好了迎駕事宜。
咚!咚咚!
沉悶的禮炮聲中,李靈秀帶著自己皇後的儀鑾出現在了南京城外的碼頭上。
她懷中抱著大明的皇太子,在一群護衛的簇擁下,站在碼頭上,眺望著江北的方向,靜靜等候著大明天子在外征戰歸來。
碼頭的警衛工作被禁衛師所接手,一名名禁衛師甲士披掛著甲胄,肩頭扛著火槍,站在碼頭四周。
警戒著四周,挺胸抬頭,士氣十足!
碼頭上一麵麵旌旗飄揚,無數的南京百姓自發的來到了碼頭附近,準備圍觀皇帝回京的壯觀場麵。
大明北伐的勝利,使得江南民間的氣氛也是空前的高漲。
朝鮮王世子李焞也是出現在了碼頭上,帶著自己的仆從和在國子監中認識的師友,準備要看看熱鬧。
眺望著眼前寬闊的長江,感受著四周洶湧的人潮,李焞心中滿是感慨,這就是大明天下啊!
非但有山河之險,還有人心之固!
不知何時,朝鮮才能有如今大明這般強大……
李焞做著完全不切實際的美夢!
但他又如何不知,現在的朝鮮在世道門閥的統治之下,雖然勝在社會結構穩定,但從上到下卻也是一片死寂沉沉。
所有人都在得過且過,沒有一絲進取之意!
而如今的大明呢?
複國之後,非但吏治清明,君明臣賢,政治革新,且立足於工商,積極開拓南洋,從上到下都是充滿了進取創新的氛圍。
朝鮮本就是大明藩屬,說起實力來,本就遠比不得天朝爸爸!
如今的話,隨著大明這邊不斷的改革,朝鮮和大明之間的實力差距隻會更大!
如今的大明對朝鮮來,確實是慈父。
但慈父會不會變成嚴父,會不會想要將朝鮮這個乖兒子打死吞並,也是說不定的事情。
現在的朝鮮確實是大明宗藩之首,是太祖皇帝欽定的十五不征之國之一。
但是,對大明來說,曾經海禁還是祖製呢!
現在又怎樣?
大明的商船和戰船,還不是照樣行遍了整個南洋嗎?
李焞是真不認為,所謂的祖製會對當今這位大明天子有什約束能力!
到時候,若大明真的要對朝鮮動手的話,朝鮮怕是連一點抵抗的能力都沒有!
甚至,朝鮮內部還會有無數的人,自發的站在大明那邊。
這便是大明天下二百多年,對朝鮮的影響力所在了。
朝鮮的漢化程度,當真是很高的!
大明想要吞並朝鮮的話,朝鮮上下抵抗者估計壓根不會有多少。
看著大明的強大,李焞開口說道。
“如今大明的強大,令人心折,某家一定要在國子監好好學習,學成之後,好返回朝鮮幫助朝鮮也完成改革。”
“先生可以助我嗎?”
李焞對著身旁的一名儒衫中年開口詢問道。
這名儒衫中年名叫趙康,是李焞在國子監的老師。
而李焞之所以會有要改革朝鮮的念頭,也是在趙康的影響下產生的。
趙康微微頷首,點頭說道。
“世子所求,在下當然不會拒絕!”
李焞聞言,十分感動的說道。
“若先生願隨學生回到朝鮮,助學生完成改革,學生願以國師之禮待之!”
趙康笑著頷首說道。
“世子莫再言此事,再下非是那種貪慕虛榮之人!”
“再下願相助世子改革,也隻是心係天下,不願意再看到朝鮮百姓在世道門閥的欺壓下,繼續受苦罷了!”
李焞聞言,也是用力點頭說道。
“世道門閥,確實是我朝鮮的第一大害!”
“朝鮮若要崛起,必除世道門閥不可!”
趙康滿意的頷首,像是在讚同李焞的說法。
但隻是轉頭,他的臉上便露出了一抹冷笑。
改革哪會是那容易的事情!
大明現在與其說是完成了改革,倒不如說是重新開國了一遍。
朱宏煜帶著軍隊,重新打了一次天下,重新塑造了一次天下秩序。
既得利益階級組成的聯盟被打了七零八落!
再加上有這一位開國帝王鎮場子,還有戰無不勝的軍隊鎮壓天下。
所以,大明改革起來,才不會有那大的阻力!
而朝鮮如果想改革,既得利益者如何解決,就是他們所要麵臨的第一個問題。
要知道,朝鮮的世道門閥所掌握的力量,可要比大明這邊的地主士紳階級掌握的力量強多了。
世道門閥對朝鮮政局的影響力,可要比大明的那些地主士紳對大明政局的影響力大多了。
嘖嘖,到時候,朝鮮改革之時,就是朝鮮內亂之日!
說白了,大明這一波其實就是在輸出革命!
嗯,趙康就是引子,而李焞這個朝鮮世子就是大明撬動朝鮮政局的著力點。
為了能夠沒有任何後患的吞並朝鮮,大明這邊也是煞費苦心了的。
畢竟,朝鮮如果不內亂,或是不遭受外部勢力的威脅,大明作為朝鮮的親爸爸,怎好無緣無故的去接手好大兒的政務呢?
越是親爹,才越不能圖謀兒子的家業不是?
最起碼明麵上不能!
必須得是朝鮮王室哭著喊著要內附,要融入大明,再來個三辭三讓,大明迫不得已再接受才行。
這才附和大明的價值觀!
大明和西方的拿起白皮比起來,終究還是要臉的。
所以啊,真正動手前所做的這些布局,才能見得到大明的政治手腕。
……
就在趙康和李焞交談之時,禦駕終於出現在了所有人麵前。
寬闊的長江江麵上,出現了一隻龐大的船隊!
高大的船身,飄揚的龍旗,無不彰顯著船隊的強大和尊貴。
咚!咚咚!
禮炮越發的密集了!
船隊的側舷上炮窗也是同樣打開,一門門艦炮噴吐出大量的硝煙。
同樣是空響的禮炮!
嗚!嗚嗚!
低沉的號角聲緊隨其後響起。
碼頭上的鼓樂隊開始奏樂。
“四海皇風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回看秦塞低如馬,漸見黃河直北流。”
“天威直卷玉門塞,萬胡人盡漢歌!”
“四海皇風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主聖開昌曆,臣忠奉大猷!”
“君看偃革後,便是太平秋!”
“……”
鼓樂隊奏響的樂曲乃是大名鼎鼎的《秦王破陣樂》,當年大唐朝廷為唐太宗李世民所著。
如此的一首歌曲,與其說是軍歌,倒不如說是帝王樂!
當年的大唐每每奏響《秦王破陣樂》,便是秦王李世民率領軍隊凱旋之時。
如今的大明也是如此,皇帝禦駕親征,收複了大明故都,然後,南京這邊便選擇了用《秦王破陣樂》來迎駕。
在悅耳的樂聲中,一條條船隻靠泊在了長江南岸。
禁衛師的將士們首先從船上下來,按照規章展開警戒。
然後朱宏煜才跟隨著自己的儀仗從船上走了下來。
此時的朱宏煜身穿一身筆挺軍服,身後披著大氅,腰間握著佩劍。
他才剛剛上岸,便看到了自己的皇後李靈秀。
朱宏煜眼睛一亮,大步走了過去。
在朱宏煜登岸之後,整個碼頭上,不管是執勤的士卒,還是看熱鬧的百姓,齊齊跪了一片。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山呼朝拜聲連綿不絕,響徹了南京。
朱宏煜伸手將李靈秀攙扶了起來,然後開口說道。
“諸卿平身!”
“哈哈,隨朕入京!”
語罷,朱宏煜帶頭往南京城而去。
禦駕所過之處,無數的百姓自發的跪拜山呼。
朱宏煜縱馬而過,帶人直入皇城。
當天,在皇城內舉辦了盛大的慶功宴,這一日,南京紫禁城內燈火通明。
歡歌笑語聲不絕!
當夜,朱宏煜是抱著李靈秀入睡的。
兩人一番雲雨之後,緊緊相擁入眠。
這一夜,南京城沒有宵禁!
秦淮河上燈火如流,夫子廟旁人流如海,好一幅盛世繁華的景象。
之所以隻是暫時放開宵禁,而不是取消宵禁,那是因為還不到時候!
朱宏煜準備要在大明徹底一統天下,並將天下的社會秩序整理一遍,完成一輪對青皮混混社會活力組織的嚴打之後,再將宵禁永久放開。
學著南宋,借著放開宵禁的手段,來刺激經濟發展!
……
第二日,朱宏煜早早的便起床了。
他並非那種沉迷酒色的昏君,他知道自己還得處理這段時間,自他北伐以來積壓的一些政務。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朱宏煜怕是有的好忙了。
雖然有皇後監國,內閣處理政務,但積壓下來的,他們無法決定的政務依舊不少。
如今朱宏煜返回南京,這些政務必須得他親自過手。
不斷的批閱著政務,忙碌了整整一個上午,等到中午時分,朱宏煜下令召劉玄初覲見。
他準備要趁著吃午飯的時間,看看吳三桂派劉玄初過來,究竟是為了什。
朱宏煜的午膳就在禦書房中吃的,伺候的宮女們將食物端到了朱宏煜的桌子上,然後做好了擺盤。
朱宏煜這邊剛準備動筷,外邊便有人通報。
“啟稟陛下,西清國使者劉玄初求見!”
一名小太監開口稟報道。
朱宏煜微微頷首道。
“宣他進來!”
說罷,朱宏煜便暫且放下了筷子。
不多時,劉玄初便在一名小太監的帶領下,大步出現在了朱宏煜麵前。
然後徑直下拜道。
“外臣劉玄初叩見大明天子!”
朱宏煜微微頷首說道。
“免禮,賜座,上茶!”
在朱宏煜的吩咐之下,幾名太監宮女上前來,將椅子和茶水安排到位之後便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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