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恬坐在床帳後麵,看到燕雲朝的動作,鼻尖嗅到了濃烈的血腥氣息。
有內官聽見室內的動靜,猶豫喚道:“殿下?”
燕雲朝道:“進來。”
一陣腳步聲後,內官轉過屏風,瞧見麵的景象,嚇得膝蓋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殿、殿殿殿……殿下……”
“馮歡圖謀不軌,行刺於孤,被孤就地正法了。”燕雲朝隨手把劍丟到地上,吩咐,“把這收拾了,去清寧宮請母後過來。”
內官冷汗涔涔:“是。”
燕雲朝這才轉身,往榻邊走了幾步,掀開床帳,對上明恬的眼睛,露出一個單純無害的笑:“沒嚇到阿姊吧?”
明恬兩手抓著被褥,微微垂眸,沒有答話。
燕雲朝傾身過來,動作溫柔地為她理了理鬢角的碎發:“阿姊要起了?朝朝給你梳頭。”
他身上濺了幾滴馮歡的血跡,行動間讓明恬嗅到了些許腥氣。
她搖了搖頭:“我自己來吧。”
聲音中有些慵懶的沙啞,也不知道是因為剛起,還是方才被嚇的。
但不論如何,她並沒有表現出來畏懼。
燕雲朝捏住她衣衫的一角,不滿道:“阿姊可是嫌我手藝粗糙?我特意為阿姊練習過,不會讓阿姊覺得無法見人的。”
明恬怔了一下,隨即意識到燕雲朝是在說他真正的“阿姊”。想來從前……是有一個姑娘,得到了他全心全意的喜歡,隻是後來不知因何緣故,不在他身邊了。
難道皇太子是因為那個姑娘,才得了這種奇怪的病症嗎?
燕雲朝還在追問:“阿姊——”
明恬彎了彎唇角:“那好。”
燕雲朝高興起來,拉起她的手,就帶著她下榻,走到了梳妝台前。
明恬看著鏡子中自己清晰的身影,思緒飄忽一瞬,很快就看到燕雲朝動作靈活地為她梳順了頭發,挽成少女的發髻。
他技巧嫻熟,一看就是做過很多次了。
燕雲朝貼著她臉側問:“阿姊滿意嗎?”
明恬微微垂眸,來不及回答,就聽見門外傳來唱禮聲。
“皇後娘娘到——”
燕雲朝原本和緩的麵色猛然一凜。
緊接著,房門就打開了。
“雲朝……”
皇後話剛出口,轉過屏風時,瞧見兩人緊貼著臉的親密動作,頓時一愣。
她明白過來,精致明豔的臉上劃過一絲厭惡,冷然道:“是你。”
燕雲朝瞧著鏡中的美人,漫不經心地拿過一支珠釵,為明恬插在發上,悠悠開口:“母後似乎很是失望。”
“我們有過約定,你隻在入夜出現,不要影響到太子的日常事務,我們就不做有損於你的事。”皇後盯著燕雲朝,一字一句道,“你現在是想毀約?”
“那要問母後了。”
燕雲朝的手在明恬肩膀上一觸即分,轉身睨向皇後:“你們要將孤的心愛之人作何安排?良娣?”
驀地冷嗤一聲:“你們也配?”
皇後登時大怒。
堂堂皇太子,有什配不上的!她還嫌一介罪臣之女高攀呢!
但對著發病的燕雲朝,她顯然不能就這樣跟他理論。她隻能深吸幾氣,平息胸腔中幾要滿溢的怒火,壓著聲道:“那你想要如何?娶她做太子妃不成?”
燕雲朝道:“孤可以娶,他不行。”
這個“他”,顯然是指住在這具身體的另一個人。
但偏偏是這個人,才是皇後心中的親生兒子。
皇後一口氣噎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幾乎難以維持表麵的端莊。
她有些咬牙:“所以呢?你什意思?”
還嫌皇太子占了他身體不成?
燕雲朝道:“立阿姊為太子妃,由孤來親自完成婚儀。白天孤不在時,不許他與阿姊相見。”
皇後冷笑出聲。
堂堂皇太子的婚事,豈是能由這個瘋子決定的?莫說她看不上明恬,便是看得上,也不該是為這個瘋子娶。
太子妃白日不許與太子相見?那宮中宴席、慶典,讓誰出席?她立了個隻能看不能用的兒媳不成?
明恬心道不妙,她瞧著皇後臉色難看,連忙趁機道:“皇後娘娘,罪女不要名分,罪女願意為奴為婢,服侍在太子殿下身邊。”
皇後更是覺得可笑。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