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分別之際,陳青勉的手機響起來。
他用左手握著電話,點著頭說:“哦,我知道……”
“不是我故意不來……”
黎敏枝歪了歪頭,目光猝不及防地落在他的手指上。
“我剛到沒幾天嘛,明天就過去好吧?”
“放心,明天我肯定來。”
說完這句,陳青勉就以一個瀟灑的姿勢把手機收回了口袋。
黎敏枝還在看他,一言不發地看著,其實她馬上扭頭就走是最好也是最合適的做法,但她卻在看他。
“是醫生,他叫我明天趕緊去醫院。”陳青勉有些無奈地解釋著。
這本來不應該在他們的對話範圍內。
“去醫院?”黎敏枝收回了落在他臉頰上的目光,好奇地問。
“嗯,”陳青勉明亮的眼睛擠出無數的光,“我這回來海市是為了看病。”
“哦……”黎敏枝起先還在奇怪呢,怎他突然會出現這,她沒想過什,可也萬萬想不到他是因為那個病。
“還沒好?”她問了句足夠煞風景的話,剛講完,她就生出了懊悔。
“好了我還會來這兒?”他用輕快的聲音化解了空氣的窘迫。
黎敏枝聳了下肩,沒再說什。
分別不是什刻意的事情,自然而然,他們走到一個分道揚鑣的岔路口,就朝自己的方向前進。
他走得不快不慢,挺拔筆直的身影被光影包裹,透著許多黎敏枝看不懂的氣息。
2年多的時間,他被雕琢了不少。
回到宿舍已經8點,黎敏枝跟室友閑聊了幾句就去洗漱了。
窩進熟悉的被子,她才徹徹底底放鬆身體,四肢舒展,神經靜靜地沉下,他們一起等待倦意的來臨。
她掀起張薄薄的毯子蓋在下半身,然後把兩隻手齊齊枕在腦袋下麵。
剛閉眼。
陳青勉那張俊秀的臉就浮現出來,沒有征兆地出現在她麵前,那宛若油畫鮮明的色彩比9月份的夏天還要熱烈。
不過他今天隻穿了簡單的短袖和運動褲。
白色的衣服。
黑色的褲子。
鮮豔的不是陽光,不是衣物,而是他。
時隔多年再看見他是什感覺呢?
沒辦法一句話講清楚,那種感覺太難形容了……突然在異地看見一張熟悉的麵孔,那一瞬間,實在五味雜陳。
嘴巴什滋味都有一點,她實在辨別不了,人類的情緒有時就是這隱晦難解。
討厭?
她記得她曾經那樣討厭他,就連看見他一眼都覺得眼睛像是進了沙子。
那……現在?
往日的種種洶湧澎湃地翻滾起來,此刻,她覺得自己這顆腦袋像極了一個正在甩幹的洗衣機。
真多,那些記憶一個勁地攪動。
瘋狂地甩著,好似要把她的腦水甩個幹淨。
困倦來了。
它如同潮水一般席卷,把黎敏枝的意識和神經一下子卷入深不見底的大海,令她失去所有感知。
不管是什……她不想鑽研太多了。
這世界總是有難題的,她可以放棄一些對自己而言不算重要也不起眼的問題。
至於他,陳青勉。
大概率不會再見了……思索再多也毫無意義。
若她有這種精神,不如想想發核心的事情……
一周平淡。
與往常沒什太大區別。
上午有兩堂課,黎敏枝早早地出了門,打算去食堂買個早飯再慢慢地往教室走去。
清早的7點多,陽光已經有了灼熱,黎敏枝握著杯紅豆粥,選了一條綠蔭密布的人行道行走。
途徑一塊球場,麵傳來不小的聲響。
高聳的鐵絲網在路麵映出一大片密網般的影子,黎敏枝不由自主放慢速度,她側目,正好看見一顆足球劃起一條漂亮的弧線。
可惜。
它隻是砰地砸到門柱上,彈了出去。
看衣服是他們學校校隊的,應該是在準備聯賽的事情。
算是過路的插曲,黎敏枝重新抽回注意力,她走快了些,一步一步地踩著光影相間的地麵離開。
整棟樓一起下課的動靜真是不小,縱是黎敏枝幾乎走在最後,還是被人流擠得七葷八素。
下了樓,數量眾多的學生往各種方向散去,黎敏枝夾雜在中間,走上了去食堂的歸途,還是來時那條路。
一切未變,
而一切又變。
樹影飛舞的水泥地出現一團奇怪的黑影。
“陳青勉?”黎敏從那身影判斷出來人是他。
沒錯。
她沒有。
盡管她還沒有完全抬起頭去凝望他的樣貌,不過她非常肯定這就是陳青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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