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鬆原足足在水流洶湧的泄洪管道中漂流了近二十分鍾, 才來到了另一側的出口。
他鬆開蛇尾,從淺水中站了起來,打量四周。
月湖中溢出的湖水大概是都被排放到了近郊的一條老舊河道。這邊雜草叢生, 不見人煙,環境很是荒蕪。
夜晚的月光尤其明亮, 謝鬆原眯了眯眼睛,很快捕捉到了老鼠的身影。
那人居然還活著。
不知道是該說他命硬, 哪怕都這樣了, 還能拚死拚活地爬出泄洪道;還是該說他禍害遺千年, 直到生命中的最後一程都不讓人省心。
融合了老鼠與變種基因的許石英此刻相當滑稽,黑的身體如同被扔進洗衣機的脫水魚幹,在泥地狼狽地爬行。
忽然間, 老鼠像是預感到了什,急匆匆回望了眼後方黑洞般的偌大洞口。
結果卻一眼看到青年暴露在月光下的頎長身形, 瞬間嚇得肝膽俱裂, 宛如看到惡鬼索命。
老鼠被嚇得屁滾尿流,生怕自己落入對方手中。畢竟打從他決心跳入泄洪道起,心隻有一個念頭:
他就是死,也絕不要被那人抓住!
視線前方的男人毫無征兆地不見了。
謝鬆原跑到老鼠消失的地方, 前麵的道路空蕩蕩的,哪都看不到對方的身影。
——受了那重的傷,老鼠根本跑不遠,也不可能爬出河道。之所以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 大概率是用了障眼法。
謝鬆原拎著刀,在附近的雜草枯枝又撥又砍, 果然在河床側壁上找到了個半塌的洞。
地道不高, 隻到謝鬆原的腰部, 要在麵移動有些困難。大概是什老鼠的近親挖出來的。
謝鬆原思忖半秒,從上衣中掏出隻小蜘蛛來,放在地麵:“去吧。”
“YES SIR!”
有小蜘蛛替他探路,謝鬆原的腦海中很快就浮現出大致的地道走向。
當然,在對方的實時轉播下,謝鬆原也再次看見了老鼠的身影。
他沿著半弧形的河床壁助跑幾步,雙臂掛在岸上,猛地借著托舉的力度翻了上去,跳上平地,循著老鼠逃跑的方向追趕。
地道內響起很輕很輕的腳步聲,像有什體型不大的昆蟲從他身邊跑了過去。
老鼠並不在意,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身後。見始終無人追來,理應鬆一口氣,卻不知為什,反而更加心慌。
也許隻是因為地下太安靜了。他想。
然而就在這時。
砰!
許石英根本還沒反應過來,前方的道路便已瞬間坍塌,石塊和泥土瘋狂墜落,距離地麵不遠的地道竟就這被人挖通。
淒冷的月色照進麵前的地洞,許石英吃了一嘴的灰,被迷得眼睛都睜不開。
他下意識想往後逃,可已經晚了,從天而降的“大掌”陡然拉住了他,不容置疑地將這灰不溜秋的老鼠拔出地洞。
“啊!——”
下一秒,許石英被人狠狠扔到地麵。
他眼淚橫流,不斷衝刷著飛到眼睛的塵土,猩紅的眼睛眨了又眨,勉強看清來人。
果然他媽是謝鬆原!
“跑啊,你接著跑。”
本可以早些解決的事,偏偏又被老鼠拖延到了現在,謝鬆原有些喪失耐心。
宛如骨架般的筐蛇尾像從謝鬆原的背後額外長出的第三隻手,壓住了老鼠的四肢以及脖子,不讓他動彈:“你覺得你逃得了?”
許石英尊嚴全無,又痛又怕地嚎叫起來:“別殺我!求求你,我知道錯了!”
涕泗橫流,聲淚俱下,糊滿了男人皺巴巴的下頦。
“哦?”謝鬆原看上去不為所動,“哪錯了?”
老鼠抿了抿糊滿鼻涕和眼淚的嘴巴,恐懼地張大眼睛:“不該……不該把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
謝鬆原搖了搖頭:“這個回答太模棱兩可了。”
說完,一直舉在空中的蛇尾猛然靠近許石英的耳朵,須臾間就鑽進去了半個手掌長的距離。
劇痛傳來,痛得對方大腦嗡嗡作響。
老鼠一個激靈:“別、別別!是我,是我害死了盛麗莎!我不應該說謊的!我,我無法麵對這個事實,所以才……”
男人泫然欲泣,不知道是真的悔悟,還是純粹被謝鬆原嚇的。
從謝鬆原出現那刻開始,他所剩無幾的勇氣就一並從這具殘敗的軀殼中流失掉了。
現在的許石英,隻不過是個垂死掙紮的糊塗蟲。
蛇尾在原地停了下來。
老鼠的身軀僵著,背上直冒冷汗,抵在胸口的一口氣甚至不敢就這呼出去。
這個回答對方滿意了吧?他都已經這低三下四地承認了,謝鬆原還要怎樣?
許石英想,他知道的,他知道謝鬆原是什樣的人——那種惡心的自作清高,讓這人有種愚蠢的天真和心軟,他親自體會過。
隻要他裝出痛徹悔悟過的樣子,謝鬆原應該是會……
想到這,許石英的大腦劇烈一痛。有什東西捅破了他的耳膜,像蛇一樣,對於馬上要鑽入男人大腦深處這件事蠢蠢欲動。
溫熱的血洶湧流出耳道,老鼠不敢相信地看著謝鬆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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