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玉勒雕鞍遊冶處下

類別:網遊動漫 作者:乙駕怪仙 本章:第38章 玉勒雕鞍遊冶處下

    夏躍秋至,江南正是淫雨霏霏連月不開,凰玖在殿內逗弄著瓊州進獻的鸚鵡,隨口問:“這段時日,睢陽有什消息嗎?撿好玩的說說。”

    “回陛下,還真有那兩件有趣的事情。頭一件,是關於昌贄昌大帥,”林擇善答道,“他出家了。”

    “啊?”凰玖驚訝地挑了挑眉,“地又怎不好種了?還是鋤頭玩膩了,想換木魚耍耍?”

    林擇善忍俊不禁,“昌贄的妻子上個月沒了,他處理完妻子後事,安頓好兒女,就剃度了。”凰玖癟了癟嘴,這絕對是她見過的思維最跳脫的一位大帥了,“那第二件呢?”

    “這就是京師的事了。您可還記得太興年間,秦司徒在藍橋驛的紅顏知己,洞仙冷娘扈氏從霜?她早已攢夠了銀兩為自己贖身,今年都住在京郊的一處莊子。前些天,千歲爺派人把她請入京中,給她簪釵佩環、塗脂抹粉,拿八台花轎抬著,走千秋大道橫穿京師,送到了司徒府上。據說當天,街坊百姓都齊聚千秋大道兩側,場麵比親王大婚還熱鬧。”

    凰玖真是哭笑不得,歎道:“數他最能胡鬧。那秦勒之反應如何?”不難想象,秦勒之的臉色一定崩壞得相當難看。

    林擇善答道:“花轎一直抬到了司徒府,百姓也一路跟到了門口,秦大人想坐視不理也是無法,又不能開門容她們進來。隻好是派出府兵,把扈氏送到了東宮後巷,秦大人早年的故居處暫避風頭。”

    所謂厲直剛毅,失在激訐,北寧就是這類易於激烈地攻擊他人短處的人。所謂柔順安恕,失在少決,山蹇就是常因容忍謙讓而難以決斷的人。秦登其人強楷堅韌,可用於楨幹,於是每每專擅固執。顧著從前的情誼,凰玖即便教導他,也不好過分翻臉,正好北寧把黑臉的角給唱了。此事已過去了十來天天,秦勒之至今沒有上表跟她告狀,看來已經在暗自醞釀報複的手段了,該她出麵調停了。“擇善,收拾行囊,七日後回京。”

    十月聖駕回鑾,文武百官齊聚太極殿接駕。皇帝的情緒顯然不錯,問了問當年的收成和課稅,便說要回寢殿安置。

    “皇姐,臣弟有要事回稟,還望皇姐秉公處置。”北寧在此時拱手道。一見他突然開口,秦勒之也緊接著道:“微臣也有要務啟稟陛下,請陛下明察。”

    凰玖駐足道:“你們兩個的事不都差不多扯平了嗎?還要朕處置什呢?”

    “這是什話?”“陛下言重……”兩人這回倒齊聲反駁了。

    “好啊,那你們兩個說說,究竟是什要務。”凰玖也沒表示要屏退眾人,索性抱臂而道。

    這大庭廣眾之下,他們兩個反倒不好意思撕破臉地吵了。還是北寧先開口,“皇姐,秦司徒月前在朝議上大談特談隆萬改革,臣弟深覺不妥。秦司徒,,以張居正自比,豈非暗諷您是隆慶皇帝嗎?隆慶皇帝不得長壽,在位六年便暴斃乾清宮,這不是公然詛咒陛下又做何解?”如今正是太安六年,這一條指控可是又狠又準。

    “王爺此言未免偏頗,微臣隻不過是讚隆慶帝開關通商、革弊施新,讚當今陛下的新政而已。”秦勒之反駁道,“王爺一聽得隆慶帝,便想起他暴斃乾清宮,難道是王爺對陛下內宮事宜有所不滿,才會這樣惡意揣測微臣的言辭嗎?”隆慶豢養了四小孌童,如今皇帝先是跟太監暗通款曲,後又收罪臣之女楊宣儀為禁臠,這都是眾人心知肚明的秘辛。捅出這一條,再把燙手山芋扔到北寧懷,看他如何辯解。

    北寧稍稍反應了就明白了,臉上泛起了點紅,怒斥道:“你這是砌辭構陷、蓄意攀咬!”

    秦勒之負手道:“王爺由朝議之上的那番話便要將臣打成詛咒君王的亂臣賊子,本身就是大題小作。”凰玖笑地聽著他們兩個吵。

    “你放肆!”北寧氣急敗壞地指著他吼道。

    秦勒之向著龍椅一拱手,“陛下,寧王曲解微臣的用意,憑隻言片語,妄圖誣陷朝堂重臣,挑撥微臣與陛下的關係,甚至……以大雅之堂難以啟齒之行徑刻意羞辱微臣。微臣不才,憑一腔忠膽與畢生所學輔佐陛下十數載,焉能受此奇恥大辱?陛下若不肯就此事做出妥善交代,隻怕天下賢才人心向背,再不敢披肝瀝膽精誠輔佐陛下了,請陛下做主。”

    這時滿班朝臣都已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眾人皆將目光投向那位能夠主持公道的人身上。凰玖此刻卻是一攤手,和稀泥地說:“你們兩個這個事情,朕可不好管。一個是朕的寵弟,一個是朕的愛卿,朕怎做都像是幫親不幫理啊。山太師,你說該當如何?”

    山歲承被問了個猝不及防,他若對此事有見解的話,早在那一道道的請安折子就會說了。彼時他沒有辦法,此時依舊沒有辦法,“這……這,臣怎好置喙陛下家事和同僚的家事?還是該由陛下親自裁奪。”

    凰玖撇了撇嘴,“朕又能怎裁奪?那不如,你們各自提提訴求吧。你,”說著她指向北寧道,“你不就是想讓朕判他問斬嗎?”凰玖從牆上摘下燭照劍丟到了北寧跟前,麵上依舊是笑著,卻說著嚇人的話,“朕準了,你就在太極殿上殺了他吧!”燭照劍啷啷地摔在地上,又順勢轉了幾圈滑到了北寧腳下,北寧未料真把他皇姐惹怒了,趕緊拾衣跪下。未等他開口辯解,凰玖又一指驚得目瞪口呆的秦勒之道:“你,你覺得扈氏遊街之事丟了臉麵對吧?這樣,朕現在就給你令牌,你領著驚羽衛把京城內外所有議論過的、看見過的、聽說過的人全宰了,保證不讓你司徒大人顏麵掃地,如何?”說著又從龍書案上抄起一支金箭牌丟到秦勒之懷。

    秦勒之慌張地接了金箭牌,又想起這種兵符可不敢亂接,趕忙再扔到一旁。他跪下叩首,“陛下息怒,微臣不敢。”百官見陛下如此詭異地動怒也是驚駭萬分,見秦勒之跪下認錯了才窸窸窣窣地次第跪下。

    “這有什可不敢的?無論你們兩個誰丟了臉,丟得都是朕的臉。寧王你呢?殺他還是不殺?”凰玖又問道。

    北寧小聲道:“臣弟不敢,皇姐息怒。”

    “都不敢,那就是息事寧人了?朕白裁奪一番。”凰玖徐徐背過身來,“那就散了吧,山太師留步。”凰玖向林擇善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與一眾奴仆都退下。林擇善了然地招呼所有下人退出大殿,親自帶上了殿門。

    能夠在殿前月台上聽差的內侍起碼得是二等,故而往往是既兼著哪一監哪一局的事務,又得到禦前輪班換崗。這會輪的正是尚衣監的黃綸在聽差,林擇善拉著他走遠幾步。

    黃綸陪笑著問:“幹爹有事吩咐兒子?”

    “咱家不在闕城這段日子,你小子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啊。”林擇善拿著拂塵的柄,在黃綸的後脖子處抽了一記,“是誰給你的膽子,竟縱著陛下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情?”

    陛下回鑾壓根就沒帶楊巧棋,黃綸就看出來了,這是他幹爹使手段了。黃綸嬉皮笑臉地道:“幹爹別生氣啊,容兒子跟您回稟。這不是打幹爹去了金陵之後,提拔了兒子伴駕嗎?可兒子腦子的這點墨水哪比得上幹爹您的修養呢?這陛下讀個書彈個琴,偶爾想指點指點身邊的奴才,兒子我也搭不上話。這不太後彌留之際,楊家小姐常日侍奉在慈寧殿,周到細致,陛下很是感激,這才留了她在身邊做宣儀,陪陛下下棋,聽聽琴。要依兒子看,幹爹根本犯不上搭理宣儀的事,陛下雖然留她在身邊服侍,可時時刻刻心念的都是幹爹您啊。這不,見著您之後,禦前就沒有宣儀的位置了嗎?”

    好一張油滑的嘴,林擇善哂笑道:“這一點你心清楚就得了。別以為陛下提拔了你幾回,你就有望跟咱家一樣站直腰板伺候。陛下身邊有咱家一日,你就隻能是個跑腿聽差的,明白了嗎?”

    黃綸連連點頭,“明白明白,兒子多謝幹爹提點。”

    兩儀殿中,山歲承拾衣跪下,“陛下息怒,都是臣的罪過。”

    凰玖剛剛那一番話是三分真七分演,如今怒意已經全部消退,她將山歲承攙扶起來,“朕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他們兩個胡攪蠻纏,朕尚且處理不好,何況是你?看你剛剛的神色,像是還有話要說?”小半年沒見,山歲承已蓄起了幾寸長的胡須,更增益他沈沈如淵,靄靄似塵的氣度。

    山歲承微微頷首,“臣觀陛下近來的部署安排,似是有意,為寧王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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