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景朝臉色登時一沉。
陸黎急急回稟道:“斥候回報,??匈奴大單於耶烈親率十七萬大軍來犯,一路推進,馬上踏入我大齊邊境。”
衛景朝當即肅聲發號施令:“傳我命令,??半個時辰內--------------梔子整理,各營校尉務必備好兵馬、糧草,於演武場集合,凡有誤者軍法處決。另立即召集諸將,??到大營議事。”
陸黎點頭,匆匆離去。
衛景朝亦大步往外走,??走了兩步,??他回身看了眼,又急匆匆走回來,從桌側的博古架上拿出一個盒子,??塞給沈柔。
他低頭迅速往沈柔額上親一口,??道:“我走了。”
說罷,??快步走出房門,??翻身上馬。
沈柔赤腳追出門,望著他的背影,手指抓在門框上,??摳出四道深深的劃痕。
她自小習慣了戰爭與離別。
此時此刻,卻還是忍不住擔憂。
衛景朝至軍營時,??住處略近的幾位將軍都已候在議事廳中,各自安排自己手下的人做準備。
見著衛景朝,眾人紛紛起身道:“大將軍。”
衛景朝點頭,??神情肅然:“情況諸位都知道了吧?”
眾人紛紛點頭,??陳副將率先道:“匈奴賊人安敢犯我邊境,??末將請做前鋒,??與匈奴交戰。”
衛景朝不置可否,隻問:“糧草足嗎?”
司務將軍道:“稟大將軍,我軍糧草足夠三個月使用。”
“馬匹如何?”
“戰馬五萬八千匹,皆已整裝待發。”
衛景朝頷首,轉頭看向背後的地圖,手指落到一處平地,語氣冷靜:“匈奴的騎兵現已至永昌郡境外,永昌隻有一萬八千戍邊士兵,至多抵抗一天一夜。所以,今夜天亮之前,援軍必須到達。”
他的目光掃過下首一幹人等,道:“賀新城。”
賀新城抱拳:“在。”
“你帶三萬騎兵,疾馳永昌衛,越快越好,務必守住永昌不淪陷。”他盯著賀新城,一字一頓,認真囑咐:“你既有深入敵後穿插的經驗,這次應當不是問題。”
賀新城道:“末將聽令。”
衛景朝又道:“孟衛將軍。”
衛將軍孟一如抱拳道:“末將在。”
“三千輕騎,繞到敵後,燒了他們的糧草,斷了他們的供給,能做到嗎?”
“末將定不辱命。”
衛景朝點頭,對二人道:“去吧。”
這二人得了令,匆匆離去。
陳副將猶豫片刻,道:“大將軍,我……”
“陳副將,你與陸黎留守涼州城。”衛景朝語氣平靜,“待大軍集結完畢,我親自帶兵去永昌。”
陳副將一驚,下意識喊起以前的稱呼,“侯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豈可以身犯險?”
衛景朝置若罔聞,目光沉靜平和,“我走後,這涼州城諸事盡托付給陳副將,無論發生何事,無論何處求援,涼州城的衛兵,都不能動。”
“哪怕我死在永昌,你們也要守住涼州城。”他的語氣擲地有聲,“記住了嗎?”
陳副將下意識凜然道:“末將定死守涼州城,人在城在。”
衛景朝接過陸黎遞來的盔甲,徑直套上,整張臉頓時多了肅殺之氣。
他走到演武場上,漆黑的夜,底下黑壓壓的人頭,一眼望不到頭。
數十萬整裝待發,意氣昂揚的將士,翹首以待他們的將軍,帶著他們奔赴戰場,保衛家國。
夜色黑濃,漆漆沉沉。
樹影婆娑,黃沙隨著北風卷起,搖曳著滿地清霜。
數萬大軍束甲開拔,一路行軍,前往永昌抵禦敵寇。
軍容整齊,寂寂無聲。
陸黎與陳副將一同目送大軍越行越遠,互相對視一眼。
陳副將道:“大將軍身份不同尋常,若是出了點什事兒,長公主殿下豈會善罷甘休,你怎不勸著點?”
陸黎道:“大將軍決定的事,沒有我置喙的餘地。”
陳副將無奈地歎口氣,眼底浮上一絲擔憂,隨即又打起精神安慰自己,“大將軍神勇蓋世,虜騎聞之應膽懾,定不會有事。”
與此同時,沈柔坐在房間,緩緩打開衛景朝塞給她的盒子。
這盒子頗為眼熟,衛景朝一路從京城帶到涼州,從未離過身,想來是極為重要的。
她掀開錦盒的蓋子,露出麵的東西,呼吸驟然一窒。
偌大的盒子中,隻放著一隻小巧玲瓏的印鑒,白玉質地,上鐫雙龍,精巧異常,許是常年使用的緣故,印鑒上方略有磨損。
沈柔緩緩拿起來,看了看底下鐫刻的字,“衛景朝印”四個字,清晰簡單,又格外有力度。
沈柔怔然半晌,心知這是他常用的私印,無比重要。
可是今天,他將這方印鑒給了她。
其中意味深長,不言而喻。
他是怕走後,她孤身一人待在涼州城,被人欺負了去。有了這枚印鑒,他的人便可以為她所用。
如此一來,便沒有人敢對她放肆。
沈柔揉了揉發酸的心口。
她將那印鑒擱回盒子,放回原處,起身披上衣裳,坐在窗前望著天上的月亮。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