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璀然,??嫩柳斜斜。
衛景朝低頭看她漂亮的眼眸。
那雙眼睛仍是清澈明亮,一如往昔,此刻頭的堅決便清晰地流露出來。
她是真的,??不想搭理他。
若是他真的言而無信,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他。
衛景朝嘶啞道:“我絕不敢了。”
他這樣的人,天生就是壞胚子。
撒謊、避重就輕、言而無信等等,諸如此類的品德,??是骨子自帶的,難以改變。
可是,??他不能失去沈柔。
所以哪怕是承受削骨剝皮的痛楚,??他也要將身上的惡習,一個接一個拔掉。
他要光明正大、襟懷坦白、千仞無枝。
不再是偽裝,而是真正變成她喜歡的樣子。
沈柔笑了笑,??沒有多少情緒,??道:“若隻是不敢,??倒沒什意思。陛下應當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若是當真艱難,??不必為難自己。”
“陛下自有光明前程,日後青史垂名,??當是千古。而我不過是世上最普通的女子,自然有我平平無奇的路要走。”
“一別兩寬,亦能各自歡喜……”
衛景朝當即捂住她的嘴,??阻止她未說出口的話。
咬牙道:“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隻是不許再說與我分開的話。”
“沈柔,??我說了會改,就一定會改。”
他盯著沈柔美麗的眼眸,一字一頓:“我不敢,不想更不願再騙你。”
“沈柔,這樣的答複,可以嗎?”
沈柔頓了頓,看著他深不可測的眼眸,輕輕道:“可以。”
她說這些,不過隻是為了他一個心甘情願。
“不敢”終究隻是“不敢”,“不想不願”才是真心。
她不需要他的不敢,隻要他真心實意地認為,愛一個人,就不該欺騙她。
信任和坦誠,是感情綿延的基礎。
若是生活中充斥著欺瞞,無論是多深厚的感情,也會在日複一日的磋磨中,消耗的分毫不剩。
她心的認知格外清晰。
冷冷地想,若是衛景朝真的拿著柳條負荊請罪,她肯定會,用力抽下去。
不留一絲情分。
平南侯的案子,查了三天,找到許多證據能夠證明其清白,可唯獨缺了最關鍵的一項。
五年前,殿前指揮使指認平南侯謀逆。
隨後大理寺圍了平南侯府,翻箱倒櫃,從中搜出一封書信。
書信上麵是平南侯的字跡,蓋著平南侯的印鑒。
這封書信,成為壓垮整個侯府的有力物證。
可是,現在大理寺存放證據的檔案庫,每樣東西都齊全,唯獨少了這封書信。
盤點證據時,大理寺卿背後的冷汗浸濕厚重的官服,幾乎是馬不停蹄奔進皇宮,向衛景朝請罪。
衛景朝臉色難看,猶如狂風驟雨。
這封信是最關鍵的物證,隻要能夠證明這封書信是假的,再輔以其他人證物證,平南侯的罪名自然能夠洗脫。
現在,丟了。
衛景朝雙目冷凝,盯著大理寺卿,怒道:“大理寺是幹什吃的?”
大理寺卿跪地叩首:“臣罪該萬死。”
可是,此刻認罪又有何用。
衛景朝揉了揉額角,“去找,否則你這個大理寺卿,也不必幹了。”
語畢,他轉身離開。
大理寺卿惶恐至極,匆匆又回了大理寺,趕緊去查清此事。
按照衛景朝的震怒程度。
若當真丟了這至關重要的證物。
恐怕他說的“不必幹了”,不是撤職查辦這樣簡單。
大理寺卿痛不欲生,恨不能回到三年前,哪怕不升官,也絕不做這倒黴催的。
衛景朝從禦書房走出去,越過長長的風雨連廊,腦子的思路越發清晰。
平南侯向來與人為善,在朝中並沒有幾個仇家。個別有些小恩小怨的人,也不會往死整他。
畢竟,拿走這書信的意味過於明顯。銷毀證據,就是想將平南侯的罪名徹底釘死,再無翻身的餘地,讓這樁案子,永遠無法翻案。
這世上,唯一一個這樣想的人,便是先帝。
而先帝所作所為,隻有一個人事無巨細,無所不知。
——藏經閣那位公主,是先帝頭號心腹。
衛景朝闊步走向藏經閣。
洛神公主經書也不看了,雙眼直勾勾盯著窗外,似乎想把這窗子看爛了,逃出去。
衛景朝推門進去,冷淡道:“不要做夢了,你腳上鐐銬乃玄鐵鑄造,沒有鑰匙,誰也打不開。”
洛神公主雙眼冒火,勃然大怒:“衛狗!放我出去!”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