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大街醉仙居
桑榆正了正冠,大搖大擺地邁進正門。
剛一進門,老鴇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來。
\"哎呦,這位爺,快請進。\"老鴇滿臉堆笑,說道:\"您也是來瞧丹棠姑娘的初禮的吧?\"
桑榆眨了眨眼,送去一個不解的眼神。
老鴇見這小公子滿眼清澈,全無其餘客人那貪婪火熱的眼神。稍一靠近便是滿鼻的果香,老鴇隻覺滿屋輕佻的媚香和男人濃厚的熏香都被洗滌一空,不由得神清氣爽。
再一看,他氣度不凡,渾身的綾羅是最上等的布料,想是宮的貴人才穿得起的錦緞。尤其是腰間那一個玉佩水頭極正,稍稍一動就晃綠了老鴇的眼。
老鴇肥胖的臉上笑容更盛,想來這富貴人家的公子一定家教嚴格,還是個雛兒,平日見的都是守禮正經的姑娘。今日若是見了她醉仙居的姑娘們,肯定挪不開腿。她貼得更近了些。
\"公子真是來得巧。今日我們醉仙居的丹棠姑娘頭回接客,您可千萬不能錯過。\"
桑榆微不可見地後撤了半步。她總疑心這老鴇臉上的粉麵厚的能掉下渣來,若是出了汗,那不就跟和麵似的嗎?
這樣想著,老鴇額間便十分應景地淌下一道汗來,順著她臉上的溝壑一往無前,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白印,露出麵蒼老粗糙的皮膚來。
桑榆:\"\"
我就知道。
許是桑榆目光總是若有若無地往那瞟,老鴇也依稀發現了些什,她連忙擦了擦那,用手帕額角發癢的地方,陪著笑臉。
如今是盛夏,醉仙居倒是零零碎碎放了些冰塊,可此時人山人海,這些冰隻能算是杯水車薪,那老鴇人又胖,稍稍一動,就是脂粉味混著汗臭味,熏得腦子都脹了幾分。桑榆站在門口應付老鴇,沒多久的功夫,也覺得十分難受。
尤其是嘴角粘胡子的地方,是在瘙癢難耐。桑榆疑心天氣太熱出了汗,胡子都要掉下來穿幫了。
可,還沒見到姑娘呢,怎能半途而廢?
情緒上了臉,桑榆嘩啦一聲展開扇子,裝作扇風的樣子,掩住自己有些不耐煩的表情。
旁邊的喧鬧聲漸漸變大,醉仙居的客人們一下子停了交談,都饒有興趣地轉過頭去,想看看是什熱鬧。
八卦是古今中外所有人的天性,桑榆也不例外。
她突然不覺得頭也不脹了也不悶熱了,隻顧偷偷伸長脖子看熱鬧。桑榆眯著眼,想看看惹事那人的臉。
什!都!看不到!
那男子被周圍五大三粗的男人們團團圍住,周圍水泄不通。不管桑榆如何踮腳去瞅,還是看不到他的臉。
可惜。
桑榆暗歎一聲。有點無聊。
突然,像是應和她一樣,那被圍在中間的青衣男子突然暴起,衝著旁邊店的小廝,抬手就是一拳。
\"噫——\"
無論是坐著的還是站著的,無一例外都發出了叫好聲。
\"打得好!\"\"這一拳夠勁!\"
\"\"
桑榆皺了皺眉,這些人是當鬥蛐蛐看了嗎?
不過想是這想,她可不敢上去勸架。先不說勸架最好是由能直接壓製雙方的人來勸,她一個姑娘家,若是貿然勸架,勸不勸下來再說,最有可能的就是自己先被暴怒的當事人揍兩拳,更何況,她就不是愛管閑事的主。
再說,要是傳到爹爹那邊,女扮男裝還進青樓,爹爹又要揪著她的耳朵給她講道理了。
桑榆心有戚戚地離那邊遠了一點。
我是來找樂子的,又不是來找麻煩的。
老鴇也嚇了一跳,趕忙叫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拉架。
\"哎呦喂,各位爺可別看啦!\"老鴇心有苦說不出,隻敢站在遠處高喊:\"慶典快開始啦,各位爺快麵請!\"
要不是這是她的地盤,誰愛管誰管!老鴇咽了口苦水,趕緊給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撇了撇嘴,猛的推了一把旁邊站著的小廝。
小廝正端著酒,被他冷不丁一推,一下子沒站穩,好巧不巧正摔在那男子身上,陶瓷做的酒瓶砸在身上,砸出一聲悶哼。兩人一齊摔倒在地上,\"哎呦\"\"哎呦\"得叫著。
這事發生在幾息之間,眾人都沒反應過來。清脆的瓷器碎裂聲像匕首一般,一下子割斷了吵鬧的琴弦。醉仙居再次安靜下來。
還是那男子,像是喝多了酒一般語無倫次地咒罵著那個無辜的小廝。桑榆聽了一耳,依稀是些\"下賤玩意兒\"\"弄死你\"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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