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見蒙麵男子衝過來的時候滿腦子就一句話:完蛋了。
那一瞬間,她腦子閃過無數個念頭,可閃著閃著,最終變成了一個堅定的想法:
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她一下子跳起來,一下子躲過賊人穿過床簾就像刺破豆腐一樣的劍鋒。趁他拔劍的時候,把被子往他頭上一扔,然後大聲喊道:“黎江!趁現在!!”
黎江自出生起就在練武,早已形成了肌肉記憶。他不等桑榆提醒他,就毫不猶豫地遞出一劍!
“刺啦”刺破布帛的聲音響起,隨之消失的還有賊人掙紮的聲音。
正中靶心。
他死了。
桑榆熱血下了頭,才感覺到手腳都涼透了。她一下子跌坐在床上,愣愣地看著賊人的屍體,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他他死了?”良久,桑榆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是殺人了嗎?”
黎江把劍□□插回劍鞘,伸手去拉她。
桑榆抓著他的左手,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她瞪大了眼睛看向黎江:”我殺人了?”
黎江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把她扶起來,看了看桑榆垂頭喪氣地低著頭,想了想安慰道:“沒事了。”
這話說的十分生硬。桑榆卻猛地抬起頭,月光下,眼睛似有些晶瑩。
黎江頓了一下,走到屍體麵前,不顧自己還在流血的右肩,一下子把他扛起來,直朝著外麵走去。
“等等等!”桑榆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不再顫抖,她問道:“你要去哪?”
“處理。”
桑榆腿還有些軟,她扶著床勉強走到燈盞前,抽出火折子點著了燈。
屋內一下子有了光亮。躍動的燭火照在桑榆的臉上,給她慘白的臉增了幾分顏色。
桑榆吩咐道:“先、先丟在柴房,黎江,你去看看我娘那有什問題,我們還不知道,他、他有沒有同夥。”
“沒有。”
“什?”
“沒有同夥。”黎江開口,又多說了幾個字:“隻有他一個。”
“原來你已經探查過了。”桑榆鬆了口氣,覺得心安了些:“好,那你去吧。”
黎江點點頭。
“把屍體丟在亂葬崗吧。”桑榆補充道:“如果你扛不動的話,明日你用買菜的車拉出去。”
黎江搖了搖頭,一翻身從窗子翻出去,他一身黑衣隱在黑夜,眨眼就不見了。
再回來的時候,桑榆正蹲在地上,用小帕子一點一點擦洗地上濺到的血點。
黎江從窗戶跳進來,把一個小包裹遞給桑榆。
一會兒的功夫,桑榆臉上又有了紅暈。她不明所以地打開小包裹,
麵都是她匣子的首飾。
那支玉簪果不其然,碎成了五截。
桑榆拿起那幾塊碎片,臉上有些難過。
黎江看了她一眼,無甚表情地問:“要丟掉嗎?”
桑榆搖搖頭。她從懷抽出絲帕,珍重地把玉簪碎片放在麵,再仔細地包好,妥帖地放進了首飾匣子。
做完這一切,桑榆一扭頭,正看見黎江的右肩被紗布胡亂纏了纏,還隱隱滲出血來。
她皺了皺眉,翻出一瓶金創藥遞給黎江:“黎江,你得去上藥。”
黎江愣愣地接過那一個小瓷瓶,良久,說道:“無妨。”
桑榆見他雖然收了,但毫無珍惜的意思,隻是隨手往懷一揣,就知道他根本沒打算好好上藥。再一看血肉模糊的肩膀,隻好不容置疑地下命令:“坐到這兒來。”
黎江不明所以,但還是下意識地聽了她的命令。
桑榆拿了一把小剪刀,不由分說地一點一點剪開了他肩頭的布料。
肩膀處早就是布料和傷口凝在了一起,稍一碰布料就又是一手的血。桑榆看得觸目驚心。她擰了擰眉,先把周圍的布料剪開了些,再慢慢露出麵的傷口。
黎江肩頭動了動。
桑榆頓了一下,以為弄疼了他,又放輕了些。嘴還輕輕地吹了吹傷口,說:“疼嗎?吹一吹就不疼了。必須得把傷口露出來上藥才能好。”
“黎江,你忍著些。”
黎江覺得肩頭輕飄飄一股涼意,隻是搖了搖頭,什也沒說,任由她在自己的傷口處鼓搗,繃緊的肌肉卻悄悄放鬆了。
這一處理就處理了許久。
屋內安靜極了。因為隻點了一根蠟燭,桑榆怕看不清,拉著黎江坐在了燭火旁。蠟燭越燒越短,桑榆卻毫無懈怠的樣子,她一直繃緊了弦,小心翼翼地處理,生怕弄疼了他。
蠟燭燒了一半,這個過程漫長的有些惱人。
黎江似乎從來沒有如此平靜地坐在這。他感受著桑榆淺淺的呼吸,心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悄悄別過臉,愣愣地看著桑榆的小半張臉,小心翼翼地呼吸著。
這邊,桑榆的工作也已經到了尾聲。她把紗布伸到黎江的左肩,再結結實實地裹住傷處,係了一個疙瘩,才長出一口氣。她揉了揉酸脹的眼睛,說:“好了。過幾天還要再換一次藥。”
黎江如夢初醒。他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右肩,一低頭,就看到了右肩處那個小小的蝴蝶結。
桑榆忙解釋道:“我隻會這一種打結法,你別嫌棄。”
黎江有些複雜地看了桑榆一眼,搖了搖頭。
桑榆看了看外麵,天色隱隱有了發白的趨勢。
現在是睡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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