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落師兄,我又做夢了!”何溫溫看著坐在一旁的和尚。
烏落看她一眼,雙手合十,高深莫測的道:“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則不動,心不變,萬物則不變!”
何溫溫自小便生活在寺廟。每日聽這些佛偈,耳朵都要生出繭子。她是被烏落師兄撿回來的。破例被養在寺中。獨自住在無相寺接待女香客的院子。
何溫溫每日跟著烏落誦經,禮佛。耳濡目染,眉間眼眸都帶著豁然的佛性。很是得女善人們的喜歡。香客每每看到她,心生寧靜祥和,也會多添一些香油錢。
眼下她已十三歲。
大家都說山外麵不太平,妖魔橫行!何溫溫不怎相信,畢竟這山上幽靜,也沒見過個把山鬼。偶爾,她也會想去外麵看看。可是烏落從不許她踏出無相寺一步。
今日早課誦經,何溫溫跟在烏落師兄的身後,不覺得竟愁眉苦臉起來。靜善師伯講佛法,怕是又躲不過一罰。也不知她哪惹的靜善法師,自打記事起,便不記得他給過自己一個好眼色。
烏落知她所想,回頭道一句:“今日你去撞鍾吧!”
何溫溫宛如得了大赦,轉身便跑。
有師兄見她跑得如兔子,笑問:“溫溫,你這是幹什?”
何溫溫大叫:“我去撞鍾悟佛!”佛自是無處不在的。何溫溫撞鍾,是極熟練的。緊十八,慢十八,不緊不慢又十八。輪回敲擊兩遍,共108下。同時,心中默念《叩鍾偈》“聞鍾聲,煩惱輕,智慧長,菩提增。離地獄,出火坑,願成佛,度眾生”。
寺廟,吃穿住行,坐臥行止皆有規矩。
何溫溫此時站在鍾樓上,往外張望。無相寺位於無相山上。山靜空明,坐擁峰巒。避世間煙雨的絕佳之地。
她雖躲了靜善師伯的抽問,卻沒有躲得了靜一師父的訓誡。
何溫溫以跏趺坐的姿勢,坐在靜一師父的對麵。虔誠無比的聽他講與自己的深奧大道理。她並不全懂。聽得多了,便開始遊思妄想。靜一師父歎一聲:“頑石!”
何溫溫見自己心猿意馬被戳穿,麵上一紅。“靜一法師,我……”他抬頭瞪著自己,何溫溫嘴的誑語便咽了回去。佛香染了兩柱,念過“南無阿彌陀佛”才放何溫溫出來。
何溫溫從禪堂退出來,抬頭便看到靜善不怒自威的盯著自己,趕緊合掌頷首:“靜善師伯!”她很明白,靜善不喜自己的散漫無章。
“何溫溫,明日烏落下山,你與他一起吧!”
何溫溫感到疑惑,烏落師兄從不讓自己下山的。
靜善師伯道:“你沒有佛緣,何必強求!”
何溫溫大約從他的話中聽出了走了便不要再回來的意思。靜善師伯說完,便進了禪堂。何溫溫趕緊跑去找烏落。
和尚出門隻需帶三衣一缽。所以並沒有什行李好收拾。“師兄,我要下山了嗎?”她問出這話,竟覺有些忐忑。
烏落極為冷靜的點頭,帶你看看外麵的世界!
整個晚上,何溫溫翻來覆去睡不著。念了無數遍的“以時寢息,當願眾生,身得安隱,心無動亂”。也沒大用。不用想便知她心已亂。
索性坐在床上靜修。一晚未睡,竟也精神充足。大約是精神亢奮。
下床之前,默念偈頌“從朝寅旦直至暮,一切眾生自回互。若與腳下喪身形,願汝即時生淨土!”
念畢,才默默的穿上鞋子,出門與烏落師兄匯合。
此次下山隻他二人。
何溫溫身上隻帶了兩件僧袍。在魚肚泛白的晨曦中,兩人踏上了下山的路。
山下的景象與山上不同,與師兄們說的更不同。她第一次見到這多的人,雖然無相寺也有絡繹不絕的香客。可每個人到了大雄寶殿,皆怕自己在佛前失了儀。盡可能表現的虔誠和莊重來。
可市井之中卻是另一番景象。為著一根蔥,買賣雙方,巧舌如簧,爭執不下。何溫溫默念一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怎可造口業。
再看街上擺的盡是她沒見過的玩意。在那一堆撥浪鼓中間,她一眼便看到了一隻銅製小鳩車。
斑鳩下麵裝了兩個大大的輪子,昂首翹尾,神氣十足。胸下有一銅環,穿上繩子,嬰孩拉著便能跑。
她有一個竹子做的。拉起來,翅膀還撲閃閃的震動。最後卻被靜善以玩物喪誌的理由沒收了。
盡管當時她還不懂這四個字是什意思。
烏落身上是沒有錢的。他們本是福田僧,此次下山,是為了化緣結善。托缽本不是為了要而是為了給。
何溫溫不懂,給眾生什?
烏落鄭重得道:“自己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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