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子把莫秋帶到人魚王辦公室門前，然後拿出了一堆文件與閣下的印章，“莫秋閣下，這是女官的轉任文件，每一張都需要您的印章。”

    看來亞子打算去找齊雅師姐了，莫秋接過文件與印章，左手拿文件，右手拿印章，亞子每翻過一頁，就蓋下一個章印。

    最後一頁的時候，莫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利安基諾福斯，大公回來了？他選擇接任你的職位，而不回去領地嗎？”

    “前大公因為要去人類世界生活，所以他的爵位被抹除了，現在的大公是沙塔王子，因為沙塔王子長期待在人類世界，所以大公的土地與平民都分給了爵士，大公已經沒有領地了。”

    人魚族貴族等級，人魚王—大公—爵士，閣下是因為莫秋而設立的與大公同等級的貴族，爵士之間法律上沒有等級壓製，實際生活中依據各自擁有的土地與平民而享有相應的國家事務話語權，因而有了壓製。

    “大公是怎回來的？王宮侍衛的手段應該不足以讓他回來。”

    莫秋蓋下最後一個掌印，把文件遞給亞子。

    “花月曾說過大公在莉莉絲祖母去世後之前擔任著人魚王角色，即使莉莉絲父親回來後，很多事情還是大公決定的，隻憑王宮侍衛，是無法改變大公的決定的。”

    “是閣下改變的。”

    亞子例行進行文件的最後檢查，隨口道：

    “閣下總是破壞人魚的愛情，讓ta們隻能選擇回來。”

    “……大公不是因為愛上人類才去人類世界的，它也沒有愛上過誰，它應該隻是因為人魚族需要它才回來的。”

    “雖然前大公很特別，但他也是人魚，人魚總是會想要愛情的，隻是前大公的眼界很高，一直沒看上誰而已。”

    亞子檢查完了文件，拄著手杖彎身下去，向莫秋鞠躬：

    “前大公這次回來，會承擔所有王宮的管理職位，不僅是我的職位，王宮侍衛統領的職位，女王身邊的輔佐官……連同閣下的職位，前大公都會承擔，等沙塔王子回來後，前大公也會恢複大公爵位。”

    “閣下的爵位還在，但不再擁有事務決定權。”

    “意思是我可以當一個遊手好閑的閣下了，隻用享受權力，不用擔負責任了。”

    輕鬆的語調讓亞子淺勾唇。

    “當然不是，閣下還是有很多責任的，你還是要接著守護亞特蘭蒂斯與人魚族的，比如協助女王征戰，女王打算以亞特蘭蒂斯為中心，以海崖為主節點，在大海建立起一個網狀國家，把爵士與其平民都從亞特蘭蒂斯分配出去。”

    “這需要很久的時間。”

    莫秋轉身，手握門把。

    “女王很年輕，大公回來了，花月統領也在大海，所以一定會實現的，存在於曆史書上的時代一定會重現的。”

    亞子看著莫秋擰開門把，它轉身用手杖撐著身體，離開的時候慢慢的說了一句：

    “忘了說，前大公昨晚回來了。”

    亞子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留一件事最後說出來，莫秋無奈的想著，推開門，看到黑發紅眸的人魚時，ta低眸，有些許調笑：

    “隻看過大公穿西裝的人類樣子，大公人魚時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比人類樣子時更能展現大公的美麗。”

    黑發紅眸的人魚清冷如謫仙，長得極美，有著被懷疑是否存在於世間的容貌，上半身□□，線條優美，雖如此，卻無法生出多餘的心思，大公一直控製著他的壓製感在對方可以知道他的美麗卻無法生出其它心思的強度上。

    大公坐在紅木桌後，身姿端正，聽到莫秋的聲音後眼睫輕抬，聲音如主人一般的清冷：

    “敲門敲三聲，還有，不準評判長輩的容貌。”

    “我剛剛才知道大公在這，以前是莉莉絲在的。”

    莫秋關上門，一步步走到大公身邊，自然的做到旁邊，又自然的抓起大公垂在腰側的長發在手把玩。

    大公側眸，默認了莫秋玩它頭發的動作，談起了另一件事：

    “你覺得女王建立國家的計劃怎樣？”

    “太早了。”

    手中像極了幼時記憶的長發，讓莫秋心生愉悅，聲音也有些像小孩子拿到了心愛的禮物那樣。

    “對於莉莉絲的計劃來說，現在人魚族的數量還是太少了。”

    “那你覺得該怎做？”，大公攤開一張地圖，指著上麵標注了紅點的地方，“這些地方等不了，需要馬上有人魚進行看守。”

    “暫時隻需要看守的話，就把糟糕愛情觀的人魚派過去吧。”，莫秋側身，一點點的把大公的墨發攏到手中，“給了ta們實現糟糕愛情觀的地方，ta們就會願意去，看守自然也會實現。”

    發絲全都移到了一側，大公不自覺微歪身，墨發玉膚，眼睫長且直，側臉致簡淡雅，像極了記憶的蛇妖，讓莫秋有了一瞬的怔，後自然的垂眸給大公編著辮子。

    大公似是沒有察覺到莫秋的一瞬變化，接著道：“我才離開人魚族不過五年，人魚族的長輩就教導出了糟糕觀念的人魚，現在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該說好還是不好。”

    “不是人魚族教出來的，都是到了人類世界自己學到的，強取豪奪，花心濫情，囚禁□□……有些人魚在見識過後發現自己更喜歡這樣，人魚族把這些稱為糟糕的愛情觀，我覺得這更像ta們的娛樂準則，ta們的愛情觀並沒有改變，隻是對象的標準高了許多。”

    “……算了，期望小輩個個純良，人魚族就隻能待在亞特蘭蒂斯內了。”，大公看著地圖上的紅點，問道：“五處海崖，至少需要五個人魚，實力、信念也需要考慮，你推薦誰？”

    “綠星海域推薦亞子去，那處的海崖離人類較遠，離亞特蘭蒂斯最近，適合先開發成人魚生活的另一個城市。”

    “亞子名望、管理能力都很強，實力與信念也是，從其它方麵考慮，綠星海域也是交給亞子是最合適的，而且它十分厭惡人魚因為愛情定居人類世界，它若是城主，城市的居民隻會越來越多。”

    “亞子它是亞風爵士的孩子嗎？”

    看到莫秋點頭後，大公眼些許疑惑。

    “這可奇怪了，亞風爵士不是跟一個同性人類一起的嗎？而且，剛剛看亞子身上的氣息，亞風爵士應該把自己的能力都給了它，這是女性人魚與男性人魚才能生出的孩子，女性人魚跟人類是不可能的，更別說對方也是女性。”

    “沙塔在大海種了一種海草，可以讓人類在海底生存，效果因人而異，齊雅師姐吃了海草則可以完全變成人魚，亞子是她跟亞風爵士的孩子。”

    “不過五年，人魚族多了很多奇怪的事，比如跟大公同等級的閣下卻可以翻看國家密級文件並擁有一半的決定權。”

    大公修長筆直的手指點了點桌上一堆蓋有人魚王章印的文件袋。

    “當初我雖然可以決定國家一切事務，但最終還是需要前任人魚王蓋下印章才可以執行的。”

    “因為莉莉絲跟魂葉研究所簽了合約，所以密級文件都需要讓魂葉研究所知道，但決定權是莉莉絲給的。”

    莫秋編好了辮子，又開始一一散開，用桌的梳子重新梳齊。

    “女王倒是跟小時候一樣，為了愛情可以付出一切。”

    大公提筆在地圖上靠近亞特蘭蒂斯的紅點左邊寫上了人魚族的文字，翻譯成華文是亞子的意思。

    “這也是我們的問題，讓它總是自己待在一起，所以才會有了對愛情過度依賴的性格，為了愛情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給出去，還不在乎對方愛不愛自己，隻要對方在身邊就行了。”

    “要不是女王愛上的是你，花月當初看上的人魚王才能女王是不會展現一點的，這一點倒是得感謝你了。”

    莫秋梳齊了手中的墨發，聽完大公的話，她平淡的問道：

    “大公是在生我的氣嗎？”

    “不至於，隻是無奈還是有的。”

    大公輕歎，眼睫在眼底落下一片陰影。

    “你不相信情，而女王太相信情，隻要女王一天不明白這一點，它就會一直衝動，也不知會出什事。”

    “我在，人魚族就不會出大事，它也是。”

    大公聲音依舊清冷：

    “要是女王也能明白這點就好了，它不該拿孩子去束縛你的。”

    莫秋動作未停，聲音平淡的說了句：“莉莉絲會明白的。”

    “這個話題就這樣吧，莫秋閣下，你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告訴接任你工作的我，其它四個海域的城主選擇、年輕人魚曆練計劃、新的爵位標準、閣下以後的工作內容……”

    大公看著桌上地下的文件，聲音無奈：“難怪花月一直都堅持侍奉女王了。”

    “我告訴不了大公什，因為莉莉絲在這些文件後都寫有全部可行的方案，我之前也隻是選擇了一個自己認為最合適的，寫一些自己的意見，最主要的工作還是把一些密級文件抄寫一份給魂葉研究所。”

    莫秋平淡的聲音輕了些。

    “這些弄完後就按照派發麵包的行程走完亞特蘭蒂斯，做一些大大小小的事，走完又回來一次，補充一些意見，然後就會離開亞特蘭蒂斯了。”

    “大公回來後，我不會再進行選擇，意見的增添會改成告訴大公你作為你的信息來源，其它的工作內容不會有太大改變。”

    “意思是我工作時你會在身邊。”

    大公從裝有地圖的文件袋拿出了五張褐色紙張，跟莫秋說的一樣，都是五個海域城主的選擇方案，大公翻看著紙張上的內容，偶爾提筆劃去一個名字，想了想，又在旁邊加了些內容。

    “是的，我需要知道文件的內容，才知道那些是魂葉研究所需要知道的。”

    “倒是有些麻煩。”

    大公翻著紙張，在地圖上寫下海域城主的優先選擇列表，落字清瘦，蘊著淩厲。

    “你總是要動我的頭發，說話又做不到簡潔、利用數據，跟講故事似的，你在我旁邊不影響我辦公是不可能的。”

    “那大公也隻能忍著了。”，莫秋聲音平淡，自然無比，“這件事你改變不了的。”

    “說的也是。”

    大公收著地圖與紙張，清冷的聲音沒有變化：

    “那就過來一些，與我一起看文件，我不問就別說話，也別讓我的頭發遮到眼睛，需要給魂葉研究所的看完後再說，我會直接複印一份，你離開時帶走就行了，你抄寫的能力估計跟你說話的能力一般。”

    莫秋如言，靠近了些大公，安靜的玩著他的墨發。

    ……

    莫秋發現了一個適合當作禮物送給師兄師姐的東西，可以讓人類擁有永久的水底呼吸能力，使用範圍很大，在汙染嚴重的水域也可以使用。

    “多虧了沙塔王子帶回來的海草，讓我有辦法把人魚的能力封存起來，再通過精準的分離技術，我就可以製造出各種各樣包含人魚能力的藥丸。”

    戴著金邊眼睛的人魚少年突然靦腆起來。

    “隻不過我現在隻能做出一種。”

    “你能大批量製造嗎？”，莫秋看著手糖果大小的藥丸，“顏色可以改變一下嗎？”

    “顏色改變很簡單，隻是大批量製造的話……莫秋閣下需要多少？”

    “九十九個。”

    “那至少需要九十九個人魚。”，人魚少年從手上解下發圈，一股腦的紮起淩亂的頭發，露出精致的臉部線條，“莫秋閣下送來九十九個人魚，我就會給你九十九個一模一樣的藥丸，除了顏色。”

    不算太難，可以直接拜托百潯爵士與風子婭爵士，ta們各自擁有超過一百五十個平民，隻是九十九個是奇數，ta們最後一定會爭第九十九個，莫秋想了想可能的場景，ta遞回藥丸，問道：“可以再加一個嗎？”

    “可以，畢竟我也怕百潯爵士與風子婭爵士爭起來。”，人魚少年接過藥丸，“那多的那一個給誰呢？莫秋閣下。”

    “葉風，我不久後的男朋友。”

    “……”

    人魚少年瞳孔放大，盛滿了驚訝，脫口而出：

    “莫秋閣下不是渣攻嗎？”

    “還是，但隻渣他了。”

    “……”

    “感情給莫秋閣下帶來的變化都快讓我想要嚐試了。”

    莫秋摸了摸頭頂，輕聲道：

    “那就去嚐試，你比我聰明很多，隻是你一直嫌太複雜了。”

    “感情無論是哪種，都充滿無法估計的可能性，有太多的可能性都不在我的承受範圍內。”

    人魚少年甩了甩馬尾，轉頭舉起了手指間的藥丸，翹唇笑道：

    “同樣是擁有無法估計的可能性，但這個卻是有太多驚豔我的可能性。”

    “莫秋閣下，我已經不想學習有關感情的任何東西了。”

    “那就不學了，做你喜歡的事就好。”

    莫秋順然道：

    “我不會待很久，所以你要熬夜做藥丸了，你有什想要的東西嗎？”

    “再過一段時間，我會去人類世界學習，我想要莫秋閣下推薦我進魂葉研究所。”

    “這個不難，青玄先生會喜歡你的，等你去到人類世界後就打電話給我，我先帶你去見一下青玄先生，他有直接雇用你的權力，如果雇用你的是葉先生，那你就要過很長的一段像奴隸那樣的時間了，所以……”

    莫秋聲音認真起來，囑托道：

    “你千萬不要先見葉先生，他是一個十分無恥的人類，奴隸主的天賦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人魚少年忍不住笑了起來，轉身走向研究室，一邊揮手一邊道：“知道了，莫秋閣下，一定會先給你打電話的。”

    解決了禮物的事，莫秋輕鬆了很多，因為再過四個月就是ta回去氏訓練營的時間了。

    心情很好的莫秋從廚房拿了一推車的食物，回去房間後直接抱住了還在床上的葉風。

    葉風已經恢複了人類的身體，隻是在亞特蘭蒂斯內，人類也可以呼吸與行動，除了空氣濕潤了一些，其它的都跟與陸地上的感覺很像。

    被莫秋突然抱住，葉風有些怔，聽到背後傳來的誠實又坦白的：“葉風，我很開心。”一句後，他輕笑了一聲，心軟得厲害，莫秋沒有太多情緒的時候還看不出，一旦ta有了情緒，就會很像一個小孩子，可愛得讓他心跳瘋狂加速。

    “發生什了？莫秋，你這開心？”

    葉風由著莫秋抱緊他，聲音慵懶，帶著點殘餘的沙啞。

    “我找到了給師兄師姐的禮物，等解決完亞特蘭蒂斯的事，大概有四個月的時間，葉風跟我都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莫秋撥弄著葉風柔軟的發絲：“這樣不值得開心嗎？”

    四個月……

    “沒有其它人的訓練？”

    “沒有。”

    “沒有其它人的教導？”

    “沒有。”

    “沒有一個人完成的任務？”

    “沒有。”

    我的天啊，這簡直就像是一輩子了。

    葉風握住腰上的手，讚同道：“這的確很值得開心。”

    莫秋點頭，抱緊了些葉風，埋首於肩，鼻間的氣息幹淨又有些甜絲絲的，“葉風，你餓嗎？不餓就讓我這樣抱著你睡一會。”

    莫秋說這樣的話，他也隻能不餓了吧，葉風無奈的心想，感受著隔著被子傳來的熱度，葉風閉眸隨口說了句：“那你不進來嗎？”

    “進來的話就睡不了了。”

    莫秋微睜眼，看著葉風露出一半的優美鎖骨，誠實道：

    “我喜歡上用手指感受葉風，溫度，硬度，紋理，心跳，起伏，線條……”

    葉風唇邊的不要臉轉了幾次，最終出口的卻是夾著無奈害羞的一句：

    “那你忍忍不就行了。”

    “忍不住。”

    “……”

    信你個鬼！你忍不住，哪還有誰能忍住？！

    葉風有些生氣了，把頭埋進被子，透出來的聲音悶悶的：

    “那你就待在外麵吧！”

    莫秋心情倒是很好，重新抱緊了縮在被子的葉風。

    “葉風，我們建一個房子怎樣？當作我們不久後的家，雖然可能一年都待不了一個月，但它存在了，就感覺會很開心。”

    “隻有我們兩個建嗎？”

    莫秋沒有猶豫，自然的道：

    “那個房子的一切都是由我們決定的，所以葉風你現在就可以開始想一想要建什樣的房子了，有太多要考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