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夜充滿了魔幻色彩，車流蜿蜒，燈火襲人，置身其中像是墜入瑰麗的夢。

    喬宋摘下耳機。

    迫使自己從無意編織的陷阱中逃離。

    “我去接杯水。”

    “好。”

    放下手機，喬宋走到桌子前拿起水杯。

    不多的幾次接觸，衛珩似乎永遠是從容的，反倒是他總是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喬宋潛意識對此有些抗拒。

    擁有多年遊戲陪玩經驗的喬宋其實很清楚，和這種老板保持正當純粹的金錢關係是最好的。

    人是感情動物。

    很容易被細微的舉動和不經意說出口的話帶動情緒。

    遊戲陪玩這個圈子水有多深，喬宋再清楚不過，有pua顧客隻為多賺幾百的，還有老顧客放長線釣大魚跑單的。

    他不是前者，衛珩顯然也不是後者。

    偶遇前，衛珩是行走的60w；偶遇後，從衣著舉止就可以看出衛珩家境優越。

    如果不是種種巧合，他和衛珩的人生軌跡就是兩條永遠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線，雖然說不清衛珩的種種表現是出於什原因，但總歸離不開“感興趣”這三個字。

    這種人喬宋遇到過不少，但衛珩的態度卻是最挑不出錯的，每句話都沒有刻意的痕跡，仿佛本就該如此。

    正因如此，才會身經百戰的喬宋感到無措。

    喝了口水。

    喬宋驀地歎氣。

    果然服務行業做得久了，突然出現一個老板反其道而行之，還真有點難以招架。

    不過人貴在自知。

    一時的興趣會隨著時間或者新事物的出現慢慢消散，沒有人能脫離現實一輩子都活在網絡中，而他和衛珩，現實中有交集的可能性太小了。

    這邊喬宋借著喝水的由頭清醒大腦，守在遊戲前的衛珩卻敏銳地察覺到喬宋細微的變化。

    隻能說鬧市區到底不比別墅區安靜，喬宋住的賓館條件再好，這個時段外邊也難免會傳來一些動靜，而衛珩的房間就不一樣了，獨棟別墅，房間寬敞，連麥後衛珩甚至能聽到喬宋衣料摩擦的聲響。

    是以話說出口後，喬宋呼吸微窒，衛珩也跟著心頭一顫。

    遊戲果然容易讓人上頭，他的本意是想讓喬宋開心，但還是有些過了，衛珩蹙眉，一時也想不到如何轉圜，氣悶間喬宋的聲音傳過來。

    “久等了。”

    “沒事。”

    聽到喬宋的語氣恢複如常，衛珩也不知道自己是憋悶多一些還是慶幸多一些，但這個問題，對於母單二十六年的衛珩來說，暫時無解。

    兩人默契地沒提上局的事繼續排位，喬宋也拿到了他想玩的上單。

    之後的每一局遊戲，衛珩都近乎沉默，不過話雖少，可來邊路幫喬宋抓人的次數卻沒少過，至於人頭，衛珩照舊把血線壓倒平a就能收掉的程度，然後揚長而去。

    喬宋隻覺得衛珩這人實在是難懂，卻絲毫沒有意識到，和老板雙排一向很會活躍氣氛的他，也沒說幾句話。

    兩人就這反複開局匹配開局匹配。

    直到喬宋打了個哈欠，衛珩才注意到時間已經指向十一點。

    “不早了。”

    “嗯？”

    剛打完哈欠的喬宋還帶著幾分含糊的鼻音，猝不及防聽到，輕而易舉便能瓦解心底深處不知名的地方。

    是誰因此而陷落，反而成了深夜中不可言說的秘密。

    “休息吧。”衛珩先一步退出遊戲。

    喬宋的確困了，他沒忘明天還要去s大複試，這個點也該洗洗睡了。

    “老板晚安。”

    喬宋從後台關掉遊戲，wx語音還掛著，他站起身，沙發旁就是巨幅落地窗，沉凝的夜色不知不覺籠罩了整座城市，從上向下俯瞰，會有恐高帶來的暈眩感。

    “怎不掛？”

    寂靜的夜，呼吸聲愈發清晰。

    喬宋愣了下，回道：“沒有掛老板語音的習慣。”

    “那，晚安。”衛珩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沒有再說其他。

    喬宋盯著暗下來的屏幕看了會兒，再抬起頭時，掩去了眼中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