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儈。
這是周鑫見到劉長發的第一印象。
同飲長江水,劉廠長卻頂著一張更具南方人的臉。輪廓類似倒瓜子,眉毛細而尖長,不大的眼睛圓溜溜,眼珠亂轉的時候總會讓人想起課上所學的圓周運動。
然而劉長發對周鑫的印象更為強烈。不提那張讓大多數男人自覺形穢的臉,光看麵貌上的年齡,要比旁邊的李英傑上幾屆他才信。
“感情長江後浪推前浪,自己這個前浪馬上就要死在沙灘上了。”
這種突如其來的感悟讓劉長發的心情敗壞了起來。
“你好,劉廠長。”周鑫和劉廠長的相互打量也不過一瞬的時間。
“你好。”表情欠奉,可該有的麵子功夫,劉長發一個不落。
“聽英傑,你們想要盤下我這個廠子,還要原封不動的接手廠留下的生產線,是嗎?”
剛想先入為主的周鑫被問了個措手不及,不是劉長發很好話的嗎,這個下馬威似的詢問又是個什意思。
反應慢上許多的李英傑還沒有察覺到兩人的暗自交鋒,依舊熟絡的招呼著兩人,“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話不妨找個地方坐下。”
被李英傑無心的打岔後,周鑫和劉長發二人自然也沒了最先開始的劍拔弩張,紛紛抬手示意對方先行一步。結果依舊是毫無敏感之心的李英傑當仁不讓的走在了最前麵。
昂首闊步走到一半,發覺到異樣的李英傑這才回過身去,“幹嘛,你倆喜歡站著門口聊嗎?”
印象隻有看門狗才願意站在門口聊,暗罵李英傑不會話的周鑫連忙對著劉長發道,“劉廠長,客隨主便,你先請。”
再繼續客氣下去,金烏就快不見,劉長發也就收起了繼續試探的念頭,“那好,我那還有朋友送的幾罐普洱,托周老弟的福,今日也能嚐嚐鮮了。”
“哦?劉廠長平常不愛喝嗎?”
劉長發搖手道,“那倒不是,就是有些舍不得。就和口袋裝兩種煙一樣,好煙都是招待貴客用的。”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好話聽膩的周鑫自然不上鉤,“劉廠長果然閱曆豐富,就算接下來的談判沒有實際進展,我也會覺得不虛此行。”
軟硬兼施,這是每個生意人最基本也是最常用的手段。尤其是麵對初出茅廬,又手握巨額資產的二代們。往往幾句讓外人臉紅到害臊的吹捧,能夠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可無往而不利的劉長發,終於在今撞到了南牆。
這是一個軟硬不吃,又能守住本心的人。
劉長發將周鑫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提升了好幾個檔次。接下來,也自然而然的不能當做一般的晚輩看待。周老弟,叫的一點都不冤。
工廠要出售的消息傳開後,除了幾個自持經驗豐富的老員工,剩下的員工們紛紛請假告辭。樂於少發工資的劉長發也無不應許。
看著周鑫一路上探頭打量,劉長發道,“周老弟是不是覺得淒涼了許多,本就不大的工廠,樹還比人多。”
這就是周鑫不願意和老狐狸們對談的原因,誰知道他們是不是話有話,萬一挖了個坑,自己稍不留神就有被活埋的危險。
最近自覺少了無數個腦細胞的周鑫回道,“能夠擁有像劉廠長這樣壯士斷腕的魄力,全江城一隻手就能數完吧。”
不管劉長發的本意如何,我誇你總是沒錯的,這就是周鑫懶得勾心鬥角,偷懶的一種方式。
果然,本想讓周鑫對工廠作評價,而後趁機坐地起價的劉長發悻悻地道,“未來是你們年輕人的,我這是迫不得已,不然誰又會忍心賣掉打拚了大半輩子的成果呢。”
一行人走了近十分鍾,終於來到了劉長發的辦公室。讓周鑫和李英傑意外的是,這間辦公室簡陋的如同還未建成的爛尾樓。除了必須有的辦公桌椅,和需要儲存文件檔案的櫃子,就連一株的盆栽都尋覓不到。
“不會是見我們來,刻意做出樣子的吧?”
周鑫和李英傑相互對視一眼後,知道對方和自己擁有相同的想法。
從隔壁拿來折疊桌椅的劉長發仿佛沒看到兩人表情似地道,“是不是大吃一驚,怎我好歹也是個身價過百萬的老板了,怎連個像樣的辦公室都裝不起。”
周鑫和李英傑幫忙擺好桌椅,默認了劉長發的法。
“賺錢不容易啊,你要知道這是江城,並不是得獨厚的北上廣,要想存活下去,你得從牙縫扣,不然沒有任何優勢的我們,又憑什留住想要的人才呢?”
“人才?”周鑫這是第一次從這個時代人的口中聽到人才。
1世紀最缺的是什?是人才。這個後世嚼爛的梗,能從一個急流勇退的工廠老板口中聽到,這讓周鑫收起了原本就沒有多少輕視的心,也就沒心沒肺的李英傑還在那齜牙咧嘴地喝著滾燙的熱茶。
“這茶不合周老弟的口味嗎?”注意到周鑫若有所思,劉長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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