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結束了，最後的軍演中，圍著操場巡遊一圈的學生們一絲不苟的重複著半個月以來的動作。說也奇怪，最初那些要死要活的學生們，到了最後關頭居然紛紛產生了不舍的念頭。甚至，曾經水火不容的教官和學生們，相互慰問和道別，一些多愁善感的女生們聚在一起抱頭痛哭，也不知道是悼念逝去的時光，還是感懷今後會上演無數次的聚少離多。

    無論什比賽，總要分個輸贏，這和爭強好勝無關，隻是自然定律罷了。優勝劣汰，在人類燃起第一把熊熊烈火之前，那是關乎著生死。而現在，榮譽大過了一切。

    每個班級都努力將訓練成果最優秀的一麵展現出來，哪怕幾十個班級隻能留下三個名額，依舊樂此不疲。隻有一個班級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動作一樣的連貫，就是精氣神明顯帶著敷衍。那就是胡剛強所在的班級，計算機管理係99屆一班。這個“一”曾經象征著榮譽，如今卻淪為了笑柄。它可以是會當淩絕頂的“一”，也可以是槍打出頭鳥的“一”。

    班級出了一個遠近聞名的人，這讓計算機管理整個係，都有一種被釘上恥辱架的感覺。每一次走在學校，每一次觸碰到陌生人的眼神，他們都會下意識性的認為指指點點的對象就是自己。哪怕別人是否知道自己屬於哪個院係，這種再基本不過的問題，他們都先入為主的放棄了思考。

    錯就是錯，對就是對，這是從幼稚園起就被一直灌輸的道理。老師說的一切都是對的，家長的出發點都是好的，偶爾的質疑，也會被父母和老師聯手打壓，軟的不行就來硬的，總之，除了學習其它的一切都是不務正業。而那些邀約你揮灑青春的人和場所，都是誤人子弟的存在。

    機械著走著正步，周鑫的思緒早已飛到浩瀚的銀河。他知道自己的未來一片光明，貼吧就像一粒種子，後世的記憶就是肥料，經過不斷的催熟，此刻放眼望去，金燦燦的一片豐收地，好不誘人。

    可接下來呢？企鵝的第一筆融資即將到來，已經在民間積累了大量用戶的OICQ不比貼吧差，甚至誇張一點來說，甩了貼吧好幾條街的距離。

    OICQ的用戶群體不僅僅局限於學生，各大企業公司也是他們的受眾群體。相比較貼吧的起步晚，拉攏對象隻能立足於學生，這就好比一個身體健全，四肢發達的人和一個天生殘疾，瘸了一條腿的人賽跑。誰能先到終點，結果不問便知。

    放棄是不可能，哪怕到了兵戎相見的那一天，以卵擊石，撞得自己頭破血流，周鑫也要狠狠地咬上對麵一口。

    貼吧的增長速度不慢，可參照物這個東西就有些討厭，你得看和誰比。和那些墨守成規，死活抱著實體經濟不願意轉型和過渡的公司相比，貼吧是略勝一籌的。可和已經擁有了民眾基礎，馬上就將迎來第一筆資金匯入的企鵝相比，那就是烏龜和兔子的區別。

    看似命中注定的絕望，但別忘了，龜兔賽跑的贏家可不是賽前一種看好的兔子，慢悠悠但勝在持續不斷的烏龜一樣能夠創造奇跡。

    周鑫在昨天晚上就想到了幾條可以利用的方法。一是盡量拖住對手的步伐，這就和龜兔賽跑讓兔子打呼嚕一樣，得讓他睡一覺。這一點，周鑫自知無力，他沒那個能力，也沒那個資本。但真正的聰明人，是不會親自動手的，借刀殺人才是殺人於無形的上策。

    既然米國在線現在還因為一葉障目被自己蒙在了鼓，大洋彼岸有家公司山寨了自己都不知道，那自己作為一個拿過無數個三好學生的有誌青年，有必要對版權維護做出應有的貢獻。

    沒錯，周鑫打算寫一封郵件，將OICQ的構成和取得的成就原封不動的寄給對方。你看不見，我就幫你看見，這麵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讓米國在線知道OICQ在國內的利潤空間會有多大。

    你們ICQ或許稱霸五洲四洋也不過區區十幾億的用戶，咱們OICQ隨便努把力，就有十三億的潛在用戶。周鑫不信一家巨頭公司，連這種小學生都懂的算數題找不到答案。

    打鐵還需自身硬，隻會扯別人後退的企業，往往隻能一時風光。周鑫的第二步計劃，劍指OICQ的核心領域——即時通訊。

    不這樣做不行，前麵也說過，OICQ是領頭羊不假，但緊隨其後的還有泡泡、暢聊等一係列類似的聊天軟件。這種一超多強的格局，給不了周鑫緩存的時間。在拖慢了OICQ的同時，受益最大的反而是那些已經上市了的聊天軟件。

    橫豎貼吧已經拉起了大旗，何不一鼓作氣，順勢內部植入自己的聊天渠道。先可以小試牛刀，不單獨羅列出完整的聊天軟件，而是化整為零的隱藏在貼吧。用陌生人聊天和私信的方式，試探一下用戶們接受的程度如何。這樣做的好處有很多，既可以避免過早的暴露自己，遭受其它行內大佬的聯手封殺，又可以節約成本。要知道，服務器這個東西，在任何年代，都是和金錢直接掛鉤的。流水這個詞，就是專門拿來形容服務器動工時的開銷。

    既然煩惱有了解決的辦法，周鑫的心情也就舒緩了許多。貼吧的進展急是急不來的，你不可能拿把刀子架在別人的脖子上逼著讓他注冊成為用戶。但有一樣事情的進展，卻是可以手動加速的。

    “媚姐，網吧的裝修都還正常嗎？”

    軍訓演練一結束，周鑫就撇開眾人，獨自一人來到了龔媚的私樓。

    “你這個沒良心的，一走就是音訊全無。放個屁以後就萬事大吉，這屋子的外外都是老娘一磚一瓦的建成的，現在倒好，見麵連句問候都沒有，追著要債來了，你的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周鑫一聽，，好大的怨氣。不過仔細想想，自己確實有些狼心狗肺，隻想著告訴龔媚一些後世網咖的雛形，怎著也能照貓畫虎的應付下來。卻忘了，見異思遷在後世人看來是個褒義詞，象征著你這個人腦子活，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快。可在相對保守的九十年代，那就是徹頭徹尾的投 機倒把主義，換在更早之前，那可是要掉腦袋的。更別說，龔媚還是個連家都沒成的黃花大閨女。

    “抱歉，實在不好意，最近軍訓訓練的身心俱憊，這腦袋就跟蒙上布似的，麵裝的全是漿糊。你聽，我這一晃，還能聽到水聲呢。”

    龔媚翻著白眼，“你這人，腦袋進水都要換個拗口的說法，生怕吃了半點虧，虧你還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呢。”

    周鑫笑了笑，“話不能這說，吃虧是福，但也要分這虧是吃的誰的。就像媚姐，經過我這幾天的深思熟慮，我決定，今後的網吧收入，咱們五五對賬。”

    龔媚有些不相信某人突如其來的豪爽，“不是三七也不是四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