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之後,天氣慢慢轉暖,屋子門口撤下了毯子,換上珠簾,太陽光從窗柩照進屋中,暈出一攤攤光圈。
自從裴晏之走後,謝繡心口堵得慌,做什事都提不起精神,借著養傷的名頭,日日躺在塌上看戲本,每天消極怠工。
有人掀開珠簾,珠子碰撞出清脆聲響,驚擾了沉浸在話本中的謝繡。
“世子妃,煮好的新茶好了。”未喜把茶盞放在一旁。
謝繡淡淡嗯了一聲,放下本子下了塌。
話本子是一個少年將軍和他小青梅兩人之間的愛恨情仇,情節不夠生動,文筆不夠流暢,總覺得差了點意思,讓人沒有興致看下去。
未喜站在一旁。
從忠義侯府回來後,世子妃就消極了不少,像是受到打擊,一蹶不起的頹廢模樣。
謝繡確實受到了打擊,而且還不小。
其一是對裴晏之見死不救的愧疚,其二是經曆過三番兩次的危機後,謝繡終於開始摒棄她那莫名的優越感,審視劇情以及自大的……她自己。
她進入和親王府這段時間,兩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尤其是在冷宮時,如果不是裴淑雅,她估計就翹了。
劇情不說完全偏離,但也沒有規規矩矩按照原書來走就是,另一方麵,謝繡發現她進來和親王府這久,還沒有推動過劇情。
就是……挺讓人失望的。
劇情似乎認生,她真的半分提不起興致。
謝繡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如此沒用,她忍不住對比,如果原女主在,目前進度會進展到哪?
謝繡詢問未喜:“世子那邊可有消息?”
“還未。”
謝繡分不清自己是該鬆了一口氣還是鬱悶為好。
雖然寄希望於裴晏之死後,劇情能回歸在原本的進度條上。
但自從他離開後,謝繡心中那一口氣便一直堵在心中,下上不得,睡都睡不安穩。
謝繡發現,她對裴晏之心軟了,而且還不止一丁點。
謝繡歎氣。
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她放下手中的戲本子,側眸看向未喜,“未喜,你覺得我們這樣過得下去好嗎?”
謝繡的話題太過突兀,未喜神情驚愕,“世子妃的意思是放棄原本的計劃?”
“我隨便說說而已。”話一出口,謝繡便後悔了,她也覺得自己魔障了。
未喜沉默。
她知道世子妃絕不會是隨便說說而已,她是真的升起了想要放棄的想法。
她垂眸,“世子妃喜歡就好,但相信世子妃也清楚,現下這條路會更難走。”
這條路隻不過是表麵安逸,底下湧流不斷。
謝繡興趣缺缺,“我到外頭走走。”
可能是窩得久了,鬥誌都被消磨了。
她拿著一副無比優越的好牌,如果就這放棄了,對不起這個命運,也對不起她自己。
“需要奴婢跟著去嗎?”
謝繡搖搖頭,她可能需要自己靜靜。
未喜看著她的背影。
總覺得世子妃一個月前從江府被送回來後不論是性子還是心性都有所改變。
變得簡單、變得心軟,變得心不靜。
須臾院不遠處有個小花園,雖然比不上南興院花團錦簇,但該有的景色也都有,花園池塘中的荷花已經冒尖。
沒有想到好位置讓人給占了。
可以觀賞風景的亭中正坐著兩個妙齡少女。
應該是和親王眾多小妾中的兩員。
亭子桌中端放著糕點,兩人時不時交談品嚐點心,看上去愜意的很。
謝繡覺得有些可惜,但都出來了,也不打算立馬回去。
她穿過亭子去逛池塘。
還沒有走近,兩女子交談聲便傳進她耳朵,“世子怎能和二公子比?”
謝繡腳步一頓,邁步進了一旁的假山內。
不聽白不聽。
假山底下還窩著一隻小野貓,圓溜溜的貓眼看著突然闖進它領域的謝繡,時不時哼唧幾口。
謝繡對它比了個“噓”的姿勢,聽起了牆腳。
女子嗓音略顯稚嫩,透著好奇:“姐姐這話怎說?”
“不然怎說你是新來的,年前二公子翼州賑災,連升三級,被皇帝大肆誇讚,你沒有看到和親王府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嗎?
而世子呢,連宣政院都要靠忠義侯才能進得去,上次王爺還說,忠義侯為了讓世子進去,可是費了好大功夫,言語中都透著世子很不爭氣。
這兩人根本就是雲泥之別,這府中誰不知道日後這都是二公子的……”
另一道嗓音透著恍然大悟,驚呼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總覺得世子在王府都沒有人搭理,有時候還覺得他怪可憐的。”
謝繡心下不悅。
這些人懂個鬼喲。
像裴子章這樣的野心家哪沒有?而裴晏之這樣的男子卻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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