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讓老管家過來了,下頭的人也太不會來事了。”裴有才攙扶著老管家,心下暗罵那些個吃扒外的東西。
這遠的路,也好意思讓老管家過來。
老管家走幾步又得停下來歇歇,喘上幾口氣:“他們可比你好心著呢,是我要來的,過幾日該去莊子養老了,想看看進門不久的世子妃。”
前段日子生了場大病,這幾日才勉強下的來床。
人來了就像被損壞的物品,要廢棄了。
裴有才嘟囔道,“嘿,這有啥好看的。”
老管家拿起拐杖敲了敲裴有才的腿,“世子妃可是個美人,比宮中大多娘娘都要好看。”
老管家感慨了幾句,“這日子過得太快了,世子都娶妻了。我跟你說,你可對世子好一些吧,世子命不一般。”
老管家人老了,眼睛也花,可這心敞亮著,府中人什心思,他是一清二楚。
裴有才嗯了一聲,心下卻不以為然。
裴有才是老管家自小看著長大的,對他多少有些情誼,多勸了幾句:“你可不要不聽我勸,世子的命格不在輪回道上,這種命格是千年難遇。”
裴有才敷衍點頭:“好啦好啦,知道了,咱們趕緊走吧。”
他的命格還是萬年難遇呢。
……
睡到半夜,外頭突然傳來敲門聲,咚咚咚敲得人心發慌,不免讓人想起昨夜羽林軍的搜查。
難免晦氣。
謝繡驚醒過來,聽著外頭裴有才焦急的聲音。
“世子、世子妃,永祿院走水了,目前火勢很大,整片院子都要被燒掉了,可是要過去看看。”
永祿院是裴子章住的地方。
怎走水了?現下也不是容易著火的季節。
“好。”身旁的裴晏之應了一聲,當即起身穿衣:“我得過去看看,你先睡。”
謝繡嗯了一聲,翻身又睡了過去。
她現下正處於擺爛狀態,懶得去做這個表麵功夫。
畢竟昨夜須臾院被搜查,不也沒有見她們過來?
直到日出三竿,謝繡才從被窩中起來。
推開窗看院中的丫鬟有條不紊的忙碌。
青石地磚整潔,草被鋤得幹淨,院牆腳下的花正微微探出個頭。
忽略水麵下的波濤洶湧,表麵的日子倒是安逸。
讓人沉迷。
謝繡伸了個懶腰。
未喜端著洗漱盆進來。
謝繡詢問道,“世子還沒有回來嗎?”
這個時辰了,三昧真火也該滅了。
未喜擰好帕子遞給謝繡,“世子目前在永安院,方才裴管家來了一趟,說和親王妃吩咐,世子妃也需要過去一趟。”
謝繡擦拭著臉,思索和親王妃怎突然如此熱情。
前段時間她三顧永安院不也沒進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未喜猜測道:“和親王妃應該是想要桐東院。”
昨夜永祿院走水,今日便讓世子夫婦過去,和親王妃十之八九是衝著桐東院而來。
或許昨夜那場走水也是有意為之。
謝繡眉頭一挑,覺得未喜說的在理。
“可有查清楚,永祿院為何會走水?”
這個世子妃比她想象得反應要快。
未喜低垂眉頭:“是永祿院一個丫鬟給母親過忌日,偷摸著在院中燒紙錢,引起了院子走水。”
謝繡嗯了一聲,反問未喜,“你覺得應該讓二公子住進去嗎?”
“不應該。”
“和親王府的人都知桐東院是世子專用院落,如二公子住進去,底下人心中定又是另一番思量,世子處境會更加難。”
未喜說起正經事來,滿臉嚴肅冷漠,還挺有反派氣質。
“二公子能力出眾,生母又是和親王妃,掌著王府大權,府中下人早有偏頗,如果二公子一旦住進去桐東院,裴世子名頭便名存實亡。”
連自己的東西都守不住,會更加讓別人看不起。
謝繡點頭。
果然是原女主的丫鬟,心思敏捷又細膩,早便看出她心中的天平已經傾斜向裴晏之。
但按照裴晏之的秉性,這院子八成會被他送出去。
謝繡擦擦手,無奈詢問,“這次院落之爭很重要?”
“如果世子妃想要成為下一代和親王妃,享受榮華富貴,自然重要,如果世子妃隻想要算計之中保住一條命,這院落便可有可無。”
生活不易,謝繡歎氣:“盡全力吧,這次你跟我走一趟。”
未喜低頭,“是。”
老遠便看到鄧姑姑等候在永安院門口,堆著笑臉,態度謙卑可親。
見到謝繡過來,躬身行禮,“請世子妃安,請跟老奴來。”
有事求人的態度果然不一樣。
謝繡微微一笑:“還勞鄧姑姑帶路。”
“王妃和世子已經等候多時了。”
謝繡微笑,哦。
高座之上的和親王妃笑意如沐春風,淩厲的眉眼都弱化了幾分,絲毫惆悵於不昨夜的大火。
謝繡躬身行禮,輕柔道:“請母親安。”
“不用如此氣,坐吧。”
和親王妃端起茶喝了幾口,終於引入話題,“想必你們也聽說了,因為那個不懂事的丫頭,讓府損失巨大。”
裴晏之點點頭。
他臉上帶著幾分倦容,身上的衣服並沒有換,還是昨天夜穿出去的藍色長衫,上頭沾了些燒焦的木屑和灰炭痕跡。
一夜沒有回須臾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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