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C-EP2：北落師門（7）

    【改善社會基礎設施、加強社會保障、提高國民生活水平，是從內部保衛國家的最強大力量，是從源頭上對抗激進思潮的唯一武器。】——天西賢治，2013年。

    吉爾斯·普萊斯目瞪口呆地看著身穿黑色皮衣走進房間內的日本人青年，後者手拿著一副指甲刀、掛著一副令吉爾斯有些討厭的笑容繼續磨著自己剛剪好的指甲。房間的其他幾人見了，不明所以，隻當吉爾斯以前和來人有些過節，但還是紛紛起立向客人問好，免得丟了自己的體麵。

    「……你？是你？」吉爾斯背著手走到窗前，他料想天西賢治必然是來看笑話的，「你怎來了？」

    「庫讚少校在雪崩-5殖民衛星的事被曝光之後惱羞成怒，非要說我給長生幫提供武器彈藥，抓了我們天西機械公司的采購人員、銷售人員、技術人員和營業部長還不罷休，就差把我本人抓進去了。」天西賢治用無所謂的語氣說，自己能安然無恙地來到這還多虧了麥克尼爾在大洋洲聯邦的朋友從中幹預，「……這責任是沒法輕易撇清了。雖然艾安將軍說服了庫讚少校停止內耗，他們還是要我回地球參加一個聽證會。火星的生意又要耽擱了。」

    「我不是說那個！沒人在乎你怎避免蹲監獄的。」吉爾斯忽然轉身，三步並作兩步靠近天西賢治，用半疑惑半威脅的語氣對天西賢治說，千萬別來這攪了自己穩定緊張局勢的大業，「……你來這要幹什？我們這個協作委員會隻有加拉爾霍恩和非洲聯盟的人參加，你一個大洋洲聯邦的商人跑到多特-2來——」

    「你看，你又急了。」天西賢治趁吉爾斯還在窗邊猶豫，徑直自行坐上了主位，把還在猶豫的爵士氣得不輕，「加拉爾霍恩懷疑我勾結反加拉爾霍恩勢力、懷疑我和我的企業起到了負麵作用，我必須做點什來證明我們的建設性作用。正好這次我經過多特-2的時候聽說了太空港爆炸事件……所以我特地來幫你們。這麵全無半點個人的私心。既然是三方會談，而且我們天西機械公司一向是加拉爾霍恩的忠實合作夥伴，我想——」

    「停。你先坐在這不要隨便走動，我這就找紮爾姆福特上校證實這件事。」吉爾斯打心底不想讓天西賢治介入，這不光是為了自己的臉麵。他和天西賢治都參與過經濟建設工作，即便不談各自立場帶來的嚴重衝突，兩人在這方麵本就存在許多分歧，可以說得上是名副其實的冤家對頭。「……你沒進監獄真是大洋洲聯邦法學界的一大損失。」

    幾分鍾後，從紮爾姆福特上校口中得知天西賢治確實已經成為了協作委員會一員的吉爾斯無精打采地返回了辦公室內，和他一同返回的還有紮爾姆福特上校的長子紮迪耶爾·紮爾姆福特（ZadielZalfort），後者被紮爾姆福特上校指派擔任處理多特-2等殖民衛星緊急事務的協作委員會委員長。和年輕時的父親幾乎一模一樣的紮迪耶爾有些靦腆地和參加會議的代表們一一握手，說了些客套話，而後直接宣布會議開始。

    一天前，罷工工人一方控製下的太空港發生了自殺式襲擊，有數十人在爆炸中喪命。據來源不明的消息所說，爆炸事件發生是由於被譽為【革命少女】的庫荻莉亞已經秘密抵達了多特-2，而混在歡迎人群中的襲擊者便打算借此機會將加拉爾霍恩的心腹大患鏟除，這從襲擊者所喊的口號中得到了部分證明。襲擊事件發生後，本就因為加拉爾霍恩先前的***和設下的陷阱而憤怒的罷工工人們被直接推向了爆發的邊緣，號召和加拉爾霍恩開始全麵武裝對抗的聲音再次此起彼伏。

    這是醜聞被曝光之前的加拉爾霍恩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的結果，卻不是現在的加拉爾霍恩所期待的。隻要出動正規軍，清理這些使用劣質和落後武器

    OF1C-EP2：北落師門（7）.

    的罷工工人對加拉爾霍恩來說輕而易舉，問題在於先前的種種違規行為給加拉爾霍恩的公眾輿論形象造成的破壞以及給四大經濟圈帶來的猜疑已經無法彌補。處在十字路口的加拉爾霍恩高層終於回想起了他們上一次不憑借武力而憑借政治手段捍衛秩序的嚐試，那便是和四大經濟圈協調授予火星各殖民地以象征性的自治權。

    因此，在加拉爾霍恩內部溫和派的支持下，總務局的經濟圈商務首席交涉官紮爾姆福特上校力排眾議、發表公開聲明譴責***並聲稱加拉爾霍恩一定會嚴懲凶手，而後要求多特-2等地的加拉爾霍恩駐軍暫停***，以加拉爾霍恩代表、非洲聯盟的殖民衛星管理人員和相關企業代表、罷工工人代表三個團體組成協作委員會來進行三方會談，從而和平地解決此次衝突。以調查加拉爾霍恩內部違規倒賣武器裝備為由而介入會談的老格蘭傑和吉爾斯成為了加拉爾霍恩一方的代表，但他們並未料到還在火星上老老實實地開拓業務的天西賢治也會參與到談判中。

    紮迪耶爾在軍官學校就讀期間是公認的優秀學生，隻可惜他並不怎擅長日常行政工作，更別說繼承其父的外交能力了。會議開始之後不久，加拉爾霍恩代表一方的主導權就落到了老格蘭傑和吉爾斯手中，這兩人都希望加拉爾霍恩的妥協姿態能夠避免解放戰線所象征的暴力反抗勢力擴張到地球圈。i.c

    「各位代表，我是加拉爾霍恩監察局的代表格蘭傑少尉。經過我們監察局的連日工作和緊急調查，先前從月球圈傳出的謠言，即我們加拉爾霍恩試圖通過向多特-2等6顆殖民衛星的罷工工人提供武器從而製造武力鎮壓借口一事及相應的計劃，純屬火星解放戰線的汙蔑。至於所謂在火星屠殺幾百萬人的說法，更是完全失真。」老格蘭傑開門見山地向眾人表態，加拉爾霍恩絕對不會在距地球近在咫尺的地方殺死幾十萬工人，「我們加拉爾霍恩的立場一向是維持和平、維持秩序，發生在地球圈殖民衛星的大規模罷工隻會影響公眾生活。」

    「我們當然願意相信你們的誠意，格蘭傑少尉。」身為工會代表之一的納波那·明戈（Navonaingo）是公認的溫和派，他在老格蘭傑所象征的加拉爾霍恩一方態度有所鬆動時連忙附和說，罷工工人團體一向主張的是用和平手段爭取正當權益而非使用暴力，「但是，我也希望貴方能夠秉持公平立場、追究企業方麵的責任。」

    老格蘭傑把問題拋給了非洲聯盟的企業，他不想在自己沒法給出任何承諾的時候吸引火力。果然不出老格蘭傑所料，非洲聯盟企業代表嚴厲地駁斥了明戈等人的說法，指出首先犯錯的是無故罷工的工人而不是企業，而企業雇傭兵所造成的人員傷亡是恢複正常秩序過程中在所難免的，要為此處罰企業雇傭兵和相關責任人簡直是無理取鬧。

    「你們要首先賠償公司在此期間的全部損失，這是一切的前提。」雖然加拉爾霍恩為罷工工人提供武器裝備的真實動機對四大經濟圈方麵而言仍然是個謎團，非洲聯盟的企業代表們對加拉爾霍恩會堅定地支持他們這一點深信不疑。秩序的守護者，自然就是在守護他們。「另外，參與組織此次罷工行為的首要責任人也需要得到應有的處置。」

    「這根本不可能——」

    「……那你們還來這談個什——」

    「我*你們*！」工會代表們破口大罵，「是誰要求員工全部無償加班的？還有自負支出？多特公司還有好望角宇航公司的，你們自己不清楚嗎？」

    「各位，冷靜，冷靜一點。」吉爾斯看著有些臉色發黑的紮迪耶爾，心想該輪到自己表現了。「發生在多特殖民衛星群還有其他殖民衛星的這些……事故，還有衝突，都是悲劇。」他說到這，深吸了一口氣，仔細回想著自己和日本企業巨頭協商時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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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的他有絕對的武力後盾，而現在他隻能靠自己了。「我方的調查結果證實，在引發此次大規模罷工的主要因素之中，相關企業……」他又看著企業代表們的眼睛，「……確實……出現了一些……誘發衝突的……不合規行為。」

    「說得太對了。」沒等處在震驚中的企業代表們發火，天西賢治頭一個站出來支持吉爾斯的說法，「我自己經營著天西機械公司，在地球和火星都有業務，所以我想我在這問題上比某些人更有發言權。我的法律顧問調查過多特-2的情況，他們對我說，問題不在於加拉爾霍恩或是其他客戶委托的業務，而在於低效的管理方法、同樣低效的工作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