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C-EP2：北落師門（6）

    【聖西門對工業社會的願景，對純粹技術管理的願景，是一個基於計劃和理性秩序的體係，社會將在其中明確其需求並組織生產要素來實現這些需求。】——王虎臣，1995年。

    自認為已經闖了大禍的吉爾斯在結束了他的月球支部之旅後以最快速度逃回了地球，希望能避免被那些遲早要到來的壞消息追上。沒過幾天，他預料之中的災難就發生了，而且規模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大：P.D.324年1月上旬，加拉爾霍恩月球支部對月球圈殖民衛星雪崩-5突然發起攻擊的消息在戰鬥發生之後就傳到了地球圈殖民衛星，緊接著傳到了地球，一並進入地球圈各國公民們視野的還有加拉爾霍恩去年在火星圈的軍事行動和持續到今日仍未停止的鎮壓。

    由伊歐克·庫讚指揮的加拉爾霍恩月球支部對長生幫特別軍事行動部隊雖然在戰鬥過程中經曆了一些挫折，最終還是贏得了勝利。長生幫集團的首領泰德·莫魯加頓麵對加拉爾霍恩的最後通牒選擇了頑強拘捕、強行駕駛除了高達骨架之外沒有半點原裝貨成分的亞斯塔祿高達（AS-G-29GundaAstaroth）負隅頑抗，並最終在戰鬥中被伊歐克擊斃。其左膀右臂、一向以支持長生幫結束和加拉爾霍恩的合作並切斷依賴而聞名的吉安馬可·薩勒諾（GianarSalerno）及其座駕【帝王百合】（EB-06/T2CRegalLily）也在和羅根·謝菲爾德等人的戰鬥中一並被俘虜。此次武裝衝突結束後，長生幫在雪崩-5和雪崩殖民衛星群的勢力幾乎被連根拔起，僅有羅薩奧·昂內（RosarioLeone）等在戰鬥開始後不久向加拉爾霍恩一方投降的原長生幫集團高層人員得到了赦免並獲準在月球支部重建秩序之前承擔起長生幫原先的部分職能。

    然而，得勝歸來的伊歐克不僅沒被萊斯塔爾誇獎，反而被對方狠狠地訓斥了一番。原來，伊歐克在攻打雪崩-5殖民衛星之前根本沒有從非洲聯盟取得任何許可，此外更是在戰鬥過程中造成了數萬無辜平民死亡。平時加拉爾霍恩有足夠多的手段息事寧人、協調和四大經濟圈的關係從而讓類似早就司空見慣的違規行為所造成的損害下降到最低限度，可去年火星支部的惡劣行徑引發的後果使得加拉爾霍恩內外人員都緊張到了極點、時刻關注著以秩序守護者自居的加拉爾霍恩下一次的胡作非為。更嚴重的是，月球支部圍攻雪崩-5的戰地錄像和部分加拉爾霍恩在火星圈繼續鎮壓殘存叛亂人員的畫麵已經伴隨著【加拉爾霍恩對公眾隱瞞兩次軍事行動】的消息抵達了地球。雖然地球總部的加拉爾霍恩相關部門工作人員和四大經濟圈的負責人第一時間出手試圖停止這些誇大其詞或危言聳聽的不實消息繼續傳播，它們在短時間內已經被世界各地的人們所熟知。

    「輿論對加拉爾霍恩非常不利。你看這項調查：四大經濟圈的公民們之中，認為加拉爾霍恩所謂的維和行動隻是貪婪的貴族們隨便給人扣上罪名然後殺人劫財的比例已經上升到了20%以上，而且這個數字還是經過調整的，因為以任何形式表現對反加拉爾霍恩勢力的支持在四大經濟圈都屬於犯罪——即便如此仍然有這多人願意對加拉爾霍恩說不、有這多媒體從業人員願意把這個結果公布出來。」眾人之中唯一得以置身事外的馬爾科姆·格蘭傑沒有幸災樂禍，他並不想看到危機蔓延，而且他以後有必要盯緊總喜歡擅作主張、濫用他人所提供信息的吉爾斯。「地球圈殖民衛星的罷工烈度隻會升級，而加拉爾霍恩到最後還是會選擇繼續鎮壓。」

    「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承認我沒想到加拉爾霍恩名門貴族的繼承人在某些方麵缺乏常識，也沒想到他能在加拉爾霍恩自身已經做不到無視外界壓力的情況下繼續犯錯。」鬱悶地喝

    OF1C-EP2：北落師門（6）.

    著紅茶的吉爾斯向老格蘭傑訴苦說，他一直以為麥克尼爾對伊歐克的評價包括了太多主觀色彩，「月球圈和火星圈的事，我們管不了，也沒有辦法管。這叛亂的烈火絕對不能燒到地球圈來，我有責任和義務把它撲滅。格蘭傑，和我一起去多特殖民衛星群吧，我們不能讓戰鬥在地球圈殖民衛星爆發。」.Ь.

    「嗯？然後呢？」老格蘭傑有些好笑地看著滿頭大汗、發際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後退的吉爾斯在他麵前表態日後一定尊重團隊的集體意見，「找借口倒是簡單。我負責涉及經濟圈的調查工作，你負責在涉及經濟圈的犯罪活動中追繳贓物和贓款，而值得我們去調查的可疑事件實在太多了……隨便找個什理由都行。」他揪著鬢角也有些變得稀疏的頭發，腦海劃過了麥克尼爾當時對他的囑托，「……去了多特殖民衛星群之後，你打算做什？是說服加拉爾霍恩和非洲聯盟方麵的企業接受工人的條件嗎？是自作聰明地把你在日本製定的那些勞工權益保護法案原封不動地挪到這來嗎？加拉爾霍恩會比那些工人還有解放戰線武裝人員先一步殺了你這個名副其實的叛徒。」

    雙眼布滿血絲的吉爾斯無奈地接受了老格蘭傑的指責和嘲笑，他沒有反駁的餘力，也沒有反駁的心思。加拉爾霍恩和四大經濟圈內部也許有不少人眼紅長生幫負責的各項業務：廢舊殖民衛星拆解和回收、地月航線、一小部分月球-火星航線……但最終導致伊歐克·庫讚悍然出動大隊人馬幾乎將長生幫趕盡殺絕的，仍然是他吉爾斯的無心【提醒】和伊歐克本人的偏執發作。

    「得了吧，你也別把我當成那種喜歡把一切維持在現狀甚至倒退回過去的人。紳士要有紳士的風度，我隻是不喜歡野蠻人而已……再這樣下去就會有更野蠻的行為發生在多特殖民衛星群了。」吉爾斯看了一眼手表，他躲在老格蘭傑的辦公室已經快半個小時了，好在沒人會打擾他們的下午茶時間，「加拉爾霍恩維持的秩序出了問題，要改變的東西太多了，不過這過程必須可控。這次是我犯了嚴重錯誤，我承認；正因為錯誤是我犯下的，沒有人比我自己更適合去補救。一直以來加拉爾霍恩都以態度強硬地維持現狀而著稱，上次他們服軟還得追溯到100多年前四大經濟圈的各個火星殖民地實現象征性的自治。如果我們能抓住這次機會、讓加拉爾霍恩再找到一個自我革新的契機，至少可以保證以後一百多年的穩定與和平。」

    「怎做？」

    「到了之後再說，我已經聯係好我們的合作夥伴了。」

    事實上，吉爾斯的切入點正同疑似與解放戰線合作的長生幫集團相關企業職員以及加拉爾霍恩士兵公布的另一份重要證據有關：長生幫通過種種消息渠道發現，加拉爾霍恩正在秘密支持一些企業向多特殖民衛星群的工人提供武器。當然，這些各類槍械、甚至是S在數量和質量上都無法和加拉爾霍恩正規軍抗衡，充其量在加拉爾霍恩決定鎮壓後為工人們再多延續幾分鍾或者幾十分鍾的壽命而已。正是這個重磅炸彈引爆了地球圈的混亂輿論。四大經濟圈首先對加拉爾霍恩的真實動機產生了懷疑，認為加拉爾霍恩極有可能想要讓事態徹底失控從而奪取殖民衛星控製權，就像多年前在原本歸非洲聯盟行政人員管理的雪崩殖民衛星群所做的那樣。事發後，加拉爾霍恩緊急派遣代表和四大經濟圈秘密交涉，稱這些事先沒有通知四大經濟圈的秘密交易不過是為了引蛇出洞、讓目前還大體上保持著克製的罷工工人對加拉爾霍恩和四大經濟圈企業、公共行政人員開火從而製造用武力手段快速平息事態的機會，但這些辯解並不能讓近期見識了加拉爾霍恩眾多無法無天行為的四大經濟圈大人物們信服。

    受到影響的不隻是開始互相懷疑和內訌的加拉爾霍恩和四大經濟圈。加拉爾霍恩警務局特工和潛伏人員打聽到的重要

    OF1C-EP2：北落師門（6）.

    情報表明，加拉爾霍恩為罷工工人提供武器的消息使得罷工隊伍和工會內部都出現了不小的分歧。一些原本並不讚成罷工的人將其視為加拉爾霍恩方麵的支持，並立即提議通過加拉爾霍恩和非洲聯盟以及相關企業談判；另有一些原本比較激進、讚同用暴力手段抗爭的工人聲稱這隻是加拉爾霍恩的陰謀、是為了製造正當鎮壓借口而設下的陷阱；最激進的工會領袖們則表示，加拉爾霍恩無論如何都會開始鎮壓（就像在火星和雪崩-5所做的那樣），沒必要在乎這批武器是誰提供的，隻管找機會和加拉爾霍恩拚個魚死網破便好。

    「現在回想起來，我當時聽你的建議把古辛高達秘密轉賣給蒙塔格公司，實在是太明智了。還是地球上的老牌企業值得信任，這生意肯定不能讓火星圈和木星圈的公司辦。」和老格蘭傑一同乘著宇宙飛船前往目的地的吉爾斯在半路上感歎說，如果他把交易拖延到現在，隻怕古辛高達以後的命運是停在警務局的贓物中心倉庫當廢品了。「雖然我也想要一架自己的高達，那東西畢竟需要阿賴耶識係統才能完全掌控。」

    「那隻是一點人生的經驗。當年有很多人想要給我送錢或是借我的手給其他人送錢……有些是需要馬上拒絕的，有些是名義上該拒絕但私下還是要換個辦法接受的。」老格蘭傑滿不在乎地說，單一S無論如何強化，終究也隻能在戰爭中影響戰術而已。「麥克尼爾在11號平行世界打敗畢賽德·佩恩一夥，主要靠他自己的指揮和他那些能完美配合行動的友軍。不然，就算麥克尼爾能一個人對付一百架S也沒用。當然，我沒親眼看到那些，這都是羅根後來轉述的。」

    「羅根啊，他這家夥——」琇書

    「你到底準備了什方案？」

    「加拉爾霍恩的主流鎮壓手段都是一概趕盡殺絕，這樣太殘暴了。」欣賞著窗外景色的吉爾斯悠然自得地對老格蘭傑說，他打算先鎮壓那些最堅決抵抗的人，以此來說服和威脅剩下的人放棄抵抗，並適當地拿出能夠安撫人心的方案。「風險主要來自兩點，首先是鎮壓本身可能導致原本並不激進的人變得激進，其次是加拉爾霍恩自己和非洲聯盟方麵在鎮壓初步見效後可能並不願意退讓。這就是我打算帶著你直接去找正好去多特-2出差的紮爾姆福特上校的原因了。」

    老格蘭傑沒有繼續追問，他大致猜到了吉爾斯的打算。敘爾特·紮爾姆福特（SyltZalfort）上校是加拉爾霍恩總務局的經濟圈商務首席交涉官，在加拉爾霍恩之中扮演著相當於**長的角色，其所屬的紮爾姆福特家族也是僅次於七星家族的第二梯隊貴族之一——這也使得紮爾姆福特上校成了此輪醜聞爆發後加拉爾霍恩內部事實上最忙碌的官僚之一。